那刘绣娘是刘家的表亲,好说上话,毕竟刺绣这活是绣娘安身立命的根本,哪能随便就传授给别人。
夏至觉秋分于手头上的活极有天赋,往日里常见她拿些废布料做些小玩意,且也别说,那做出的东西还像模像样。若是刘愫去学了刺绣,蜜娘又要习字,秋分xing子本就闷,若能学门手艺倒也不错。
夏至便托沈英妹一道把秋分也送过去学刺绣。
沈英妹那等子好心肠人,没多考虑便是答应了。刘绣娘本只答应收刘愫一个,毕竟是本家,于那秋分并不是太乐意,沈英妹便迂回道:“秋分手巧,好爸先看看再说,若不是个好苗子定是不会为难好爸的。”
(好爸:姑姑的一个叫法。)
刘绣娘勉qiáng答应。
秋分同刘愫便一块儿去学刺绣了,秋分是很开心,她本就喜欢做些手工活,她是静得下心的xing子,十分有耐心,可以一天到晚都坐在那儿做绢花。刘愫那屁股都坐不住三分钟的,让她来学刺绣可当真是要了她的小命,是沈英妹拖着她来的。
刘绣娘观察了好几天,倒是对秋分越发满意,秋分虽不是聪明人,但也许真是有天赋,刘绣娘只需给她演示一遍,她照着学两遍便会了,对那配线还挺有主意的,刘绣娘年纪也大了,年轻的时候守了寡,儿子也已成家了。心肠也越软,秋分那不吵不闹的xing格恰好可以同她呆一块儿,便是默许了秋分。
沈英妹本就同刘绣娘打过招呼,刘愫瞧着便不是那学刺绣的料,沈英妹只想磨磨她的xing子,也未想她能学出些什么来,刘绣娘有了心理准备可瞧她那不专心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叹息,毕竟是自己的晚辈,好在还有个秋分得以慰藉。
小孩子们的成长都很快,在你不经意间就是变化了,又是过了一年,蜜娘便是七岁了,脱去了些稚气,且是不在自称“蜜蜜”了,眉眼间愈发像沈三,若是不笑的时候便是一派清冷,如同沈三一般疏离十足。但若是嘴巴一弯,笑起来两个梨涡便是藏了蜜,让人好生欢喜。
她生在家中的好时候,知事的时候又有兄长、范先生教导,xing子纯善,却也非不知疾苦。许是见闻广博,言行举止间与那同龄人便有了夹层,邻里间常言:那沈秀才家的好女与别人家女孩儿不同。可哪儿不同,且也说不出来。
沈兴淮今年十二,范先生却道:“可童生试。”
沈三大为惊讶,这十二岁便过童生试的镇上没出几个,那县里年纪最小的童生还是几十年前的,还是十三岁,十三岁的童生便被封为神童,十五岁中了秀才后此生止步于秀才,亦是伤仲永。沈三便有些忧心。
范先生信心十足:“你以为你儿子是你吗?他心xing坚定,可行!”
那童生试分县试、府试和院试,过了县试和府试便就是童生,过了院试方是生员亦称秀才,沈三当年考童生便是考了两回,又考两回秀才屡试不中。
沈三自是希望儿子比他出息,可这太出息他又是欣喜又是焦躁,他儿子若是十几岁就中了秀才,他这三十几岁还是秀才,当真是不大好意思,便愈发用功,好明年考个举人功名回来。
这考县试得需村中人作保以及一位秀才推举,有沈三在,很容易便是报上了名,huáng氏听沈兴淮已要考童生,虽是不不大懂这科举,却是知道若要考秀才便要先考童生,亦是大吃一惊,才不过那十二岁。
沈兴杰如今还在读书,因家中出了个秀才,家里长辈亦想小辈中再多出几个读书人,也要坐实那书香世家的名声,沈兴志于读书一道无天赋,沈兴杰还有个聪慧,便一直读了下来,先在镇上的私塾里读书。
huáng氏便也让沈兴杰一同试一试,兄弟两一块儿报上了名。
县试便是在那二月份,考五场,天气还有些个冷,兄弟两都带足厚衣裳进去的,县试只需三天,却也是极为严格,需要搜查身体,寒冬腊月的,脱光了身子当真是极冷的。那两个官吏快速检查完,赶紧让他穿上,见他年纪小小,便来考童生,便是笑道:“倒是个小神童呀。”
沈兴淮笑笑不语,礼貌地道谢带着自己的东西走进去。
因为他同沈兴杰是堂兄弟,为了避免两个人有所jiāo流,他们分到的位子隔得很远。他在进来前同沈兴杰说过注意的事项,也不知记不记得住,远远地观望一下,见他没有立即升起炉子,放下心来,这带的炭火肯定是不够的,就必须用在刀刃上,这晚上还要冷,白天还可用些热茶驱驱寒,晚上待如何。
他年级也算是场上数得着的小,但旁人观他用得上皮袄,穿戴并不普通,想应是哪家的少爷吧。
蜜娘如今已知道什么是科举,也不会像两年前沈三那时候般哭闹着找阿耶,亲自送阿兄进了考场,且有些不舍地盯着那合上的大门,“阿哥……”
“考功名哩,过些日子就出来了。”沈三摸了摸她的头,想起他考秀才是这丫头哭闹得劲,忍不住笑了起来。
江氏亦是想到了,道:“你现在不哭啦?你阿耶院试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得像阿耶不回来了似的。”
车里人都笑了起来,蜜娘噘嘴撇过头,她记xing不差,自是有印象,只记得那时天天坐在门口等阿耶,生怕他不回来,如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哪会如当初一般。
沈三在县里有个宅子,一家人便住在县里头等他们出来。沈老太同huáng氏亦是每日焚香拜佛,祈求家中两个孩子都能考上。
待三日后,那县学道大门打开,那学子们鱼贯而出,有那冻得瑟瑟发抖唇色发乌的,亦有那步履蹒跚神色恍惚的,多数人只是疲惫那三天犹如紧绷的弦,陡然松懈下来,便觉身体太累。沈兴志年纪尚小,第一次感受科考,也是紧张得不行,出来时是沈兴淮搀扶着他出来的,他坐的脚麻掉了。
家中人也先不过问什么,带两人先去休息,都还是长身体的孩子,这进去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都是问题,但看上去沈兴淮的状况比沈兴志好上许多。沈兴淮常年在外留学,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事qíng,三天里头除了太冷了,别的倒也没什么困扰,沈兴志第一次参加科举,紧张是一回事,生疏又是一回事,往日活跃的孩子便有些沉寂。
在县里休养了两日再送他回去,待huáng氏问起来,沈兴杰便是有些沮丧,不怎么愿说,huáng氏有些个失望,但想想儿子不过十四岁。
那成绩是一个月后揭榜的,沈三带沈兴杰沈兴淮再去县里。
第31章 031
这县试是科考的起步,多半是年轻男子,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居多,放榜附近的茶馆便是热闹了,都是聚在那儿等放榜的。
县里的chūn芳歇就开在离县学道不愿的地方,今日天气朗和,书院里来了不少人,来得早的占了上面的位子,等那放榜的都在院子里,也无心看书,都窃窃地议论着。
沈三正好来chūn芳歇看看,便将他们带到这儿。
“兴杰。”
沈兴杰惊喜作揖:“杨师兄。”
杨成文上前两步回礼,又对沈三行后辈礼:“沈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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