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程老夫人还说,这支簪子是她婆婆赏给她的,她再赏给叶氏。
吴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什么程老夫人的旧物,这支簪子分明就是秦家的传家之物。
但是她没有戴过,以后秦瑛的媳妇也没有机会戴上。
及笄仪式一过,吴氏没有留在明远堂用膳,便推说自己那边还有事,前呼后拥地走了,不过是晚辈的及笄礼,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秦珏被罗氏那狐媚子迷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秦烨怎么也这样糊涂,照这样下去,以后秦家但凡是有年轻媳妇的及笄礼,都要按照这样办吗?那要多少银子,公中可没有这项花销。
罗锦言也没有留她,这边有三太太和四太太张罗,吴氏在这里只能添乱。
三太太年纪摆在那里,虽然话不多,但自有一番端庄大气;四太太年轻活泼,能说会道,两人一静一动,各方面都能照应到,不论是及笄礼还是之后的宴会,都是隆重热烈,又不失稳重。
罗锦言拉着专程来给她做赞者的庄芷桦,笑嘻嘻地问她:“听太太说,你的小日子没来?”
庄芷桦的脸红得像是吃醉了一般,她哭笑不得:“我婆婆是高兴坏了,忍不住就说出来了,太太和你莫要笑话。”
常家虽然已经有两代人出仕,但是毕竟根基不够,少了底蕴。常老安人和常大太太出身不高,又长年住在乡下,得知儿媳妇的小日子没有来,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一同去红螺寺的张氏。
好在张氏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只对罗锦言说了,否则若是庄芷桦没有怀上,就要让人笑话了。
罗锦言哈哈大笑,摇着庄芷桦的胳膊:“那你快说,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庄芷桦不是忸怩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找上门找罗锦言兴师为罪了。
她羞赦地点点头,道:“日子还浅,要再过两个月再请大夫诊脉才能确定。”
这基本上就是怀上了。
罗锦言高兴得不成,前世时庄芷桦一直没有孩子。
她问道:“常进士知道了吗?”
庄芷桦摇摇头:“他去了福建,我怕让他空欢喜一场,还是等两个月再告诉他吧。”
罗锦言就问她有没有反应,害不害口,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庄芷桦笑着打量她,看得罗锦言怪怪的,问道:“你看我gān嘛?”
庄芷桦见丫鬟们都站得远,便压低声音问道:“你也及笄了,什么时候圆房啊?”
罗锦言大吃一惊,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的?”
庄芷桦笑得神秘:“我太婆婆说的,她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媳妇和姑娘是不一样的。”
罗锦言大窘,这老太太岂不是像宫里的燕喜嬷嬷一样厉害了?
以常家这两位老太太的大嘴巴,自家儿媳的小日子也要找人说,她和秦珏没圆房的事,想来早就告诉常一凡了,难怪秦珏五迷三道的,整天想着这件事,男人们凑到一起,还能说些什么?说不定他被常一凡打趣了呢。
罗锦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秦珏了。
第四零六章 龙凤胎
有些事qíng就是这样,就像是案头的那盆雪兰,自从罗锦言住进明远堂,那盆花就在那里。
没有开花,只是一盆叶子,虽然翠绿可爱,但对于喜欢热闹的罗锦言来说,就觉得寡淡无趣了。
她甚至懒得去问这是什么花。
直到前几天秦瑜来找她时,她正在书房,秦瑜看到那盆花,满脸的惊羡,她这才知道,这就是雪兰,也就是小时候绣在她衣裳上的那种花。
雪兰在北方不易养植,而她屋里的这盆生机勃勃,秦瑜说明年肯定就能开花了。
及笄礼过后,送走了宾客,罗锦言坐在书案前,一直盯着这盆雪兰在看。
秦珏说过从南方给她寻来很多雪兰,到京城后便死了,后来他又寻了一些,还请来一位擅长养兰的尤婆子。
花房里的兰花,和书案上的这盆雪兰,应该就是第二次从南方运来的那一批。
那时正值宁王之乱,尤婆子只能带着这些兰花避去陕西,待到战事停了,才从陕西来到京城。
罗锦言轻轻抚摸着雪兰那并不丰满的叶片,这盆花是经历过战火,万里迢迢来到她身边的,它一直都在这里,她却连正眼都没有给过它。
那个千方百计把这盆花寻来送给她的人呢?
她对他也不太好。
这时,小丫头进来,满脸是笑:“大奶奶,白九娘回来了。”
白九娘被她派去河间。
罗锦言大喜:“快让她进来。”
天色已晚,秦珏在前院招待几个陪妻子一起来观礼的都察院同僚,还没有回来。
白九娘进来,给罗锦言行了礼,笑着道:“祝贺大奶奶及笄。”
她没有卖身契,不必自称奴婢,但她对罗锦言很尊重,因此在罗锦言面前也没有自称“我”。
白九娘又道:“大奶奶可能听说过保定有驴ròu火烧,其实河间府的驴ròu火烧比起保定的也不差,正好天气冷了,驴ròu火烧到了京城也是好好的,这会儿已经送去灶上了,大奶奶明天尝尝。”
罗锦言当然知道河间的驴ròu火烧,前世进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她吩咐小丫头:“告诉灶上,明天用驴ròu火烧做早膳。”
丫头们退出去,罗锦言才问白九娘:“这次可有收获?”
白九娘道:“我是骑快马回来的,大爷派去帮我的人还在路上,他们带着一个人,所以走得慢些。”
“什么人?”罗锦言问道。
“稳婆,给那孩子接生的稳婆。”白九娘回答。
罗锦言的眼睛亮了,白九娘不嫌麻烦带个稳婆回来,莫非是接生时有什么事?
“细细说来。”她呷了口茶。
“我找到了五年前到罗秋海家里接生的稳婆,可是那稳婆听说我问的是这件事,便三缄其口,推说过了太久,早就忘了。我就给她用了些手段,她支撑不住,这才说了实话。“
“罗秋海的孩子的确是她接生的,但是那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罗秋海的老婆听说孩子死了,指着稳婆就骂,没骂两句便昏死过去,罗秋海出门收帐还没回来,两个女儿一早就送到亲戚家了,家里只有个老妈子。”
“稳婆担心惹上麻烦,怕罗家便趁着那老妈子守着罗秋海老婆哭叫时,悄悄溜了出去。”
“她觉得倒霉透了,接生孩子时,那老妈子也没在屋里,不能给她做证,现在只能托人给罗家族长送点礼,把这件事压下去了。”
“这时她听到有儿啼传来,以她的经验,立刻听出这是新生儿的啼哭,这声音不像是从哪家院子里传来的,倒像是就在附近。”
“谁家会把孩子生在外面?莫非是乞丐?想到罗秋海家的那个死婴,她心里一动,就寻声去找。”
“就在不远的一处废墙下面,一个女人躺在那里,可不就是刚刚生下孩子啊。女人已经咬断了孩子的脐带,血淋淋的,很是吓人。稳婆见惯这些,马上过去帮忙,罗秋海家死的是男婴,若是这个也是男的,那真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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