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谨回来后,让人来告诉罗锦言,秦珏有事去衙门,让她带着孩子回杨树胡同住一晚,明天等着秦珏去接她,若是没去接,那就先在娘家住着。
张谨甚至还难得地给罗锦言带话:你只管在娘家住着,不用担心秦家人说三道四,外祖父给你撑腰。
徐老夫人气得在心里把老头子骂了一通,哪有这样告诉孩子的,风平làng静的,一副要和秦家死磕到底的样子,这不是挑拨离间吗?
她对罗锦言道:“既然玉章有事,你就带着孩子们先去杨树胡同,玉章刚到刑部,听说又负责大案,年节的时候,给你递帖子要登门拜访的女眷定然很多,玉章想来就是为了这个才让你避开的。”
罗锦言笑着应是,心里却在起疑。
若是为了让她避开,秦珏会亲自派人来告诉她,而不会让张谨来说的。
所以不会是刑部的事,而应该是九芝胡同,也就是秦家有事,秦珏这才把她这个做宗妇的支开,不让她卷进去。
家里又有什么事了?
罗锦言叫来夏至耳语了几句。
因为今天罗锦言要带孩子们回杨树胡同,张氏急着回去安排,众人便早早散了,离开了荷花池各自回家。
罗锦言没有出阁时住的西跨院还给她留着,也有婆子每天打扫,开窗透气,张氏也只是让人换了崭新的帘幔被褥,让人在西次间里安了碧纱橱,给童王氏和三月住,豫哥儿睡在西次间的大炕上,元姐儿跟着罗锦言住到东次间。
刚刚收拾妥当,地养却拉着豫哥儿来找罗锦言:“长姐,让外外跟我一起睡吧。”
天赐和地养住在东跨院,小语儿则由rǔ娘带着,住在爹娘院子里的厢房里。
罗锦言也怕豫哥儿顽皮,吵得三月不肯好好睡觉,乐得清静,就对豫哥儿道:“你的两个舅舅都在读书,你不许动他们的书本,听到了吗?”
豫哥儿眨巴着大眼睛,正想着怎么说,才能让娘对他放心,地养却抢着说道:“长娘,你别担心,哥哥和我的屋里都有书箱,以往外外到我们屋里时,丫头们都会把我们的书本装到书箱里。”
罗锦言讪然,自家儿子和女儿都是手欠的,原来人家早有防备,连对策也有。
她笑着对地养和豫哥儿道:“好啊,那就让丫鬟把被褥搬到东跨院去,一会儿用过晚饭,豫哥儿就随舅舅们过去吧。”
豫哥儿欢呼一声,拉着地养跑出去玩了。
他虽然常来外祖家,可是却很少能在这里过夜,今天又能到舅舅们屋里睡觉,他高兴得不成。
童王氏见丫鬟们搬走了豫哥儿的被褥,便对罗锦言道:“大奶奶是双身子的人,夜里要好好歇着,让元姐儿住到西次间里吧,让奴婢们照看着。”
她的话音刚落,元姐儿已经用小手抱住罗锦言的腰,脸蛋贴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不高兴地道:“我不去,我要跟娘和小妹妹一起睡。”
罗锦言的心里软得化成了水,她温柔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对童王氏道:“元姐儿很乖很安静,也没有起夜的习惯,就让她和我一起睡吧,我们娘俩儿也说说体己话。”
童王氏心想,这位大姑娘一个月也说不了几句话,您和她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啊,还不就是心疼女儿啊。
童王氏笑着出去,正遇到急匆匆进来的夏至。
夏至走到罗锦言身边,压低声音把秦家发生的事qíng说了一遍。
“奴婢按您说的,直接回明远堂打听,大爷并没有回到明远堂,可他身边的明月来过,从前院点了二十名护卫去了楚茨园。”
“奴婢就遣了个小丫头去打听,这才知道大爷已经让人给各房各院送了信,说大老爷乐得清静,这几天都不见客,留在楚茨园里读书清修。”
“奴婢听了以后,心里不踏实,想起楚茨园里的邢婆子曾经来要过治蚂蚁的药,那次刚好明远堂里也用完了,年前刚刚又采办了,奴婢就让竹喧借着送药去楚茨园里打听打听。”
“竹喧回来后告诉我,楚茨园里守门的已经换成了方四哥,他到的时候,刚好鹿鸣园里的管事婆子正在门口,和竹喧一样,也是找了借口说是去借银霜炭,方四哥粗名大气地就把那婆子轰走了,吓得竹喧没敢靠近就跑回来了。”
“奴婢出来的时候,二房、三房、四房、五房,都派了人来长房打听消息,看到奴婢时,还问大奶奶从娘家回来没有,奴婢便说您这会儿还在杨树胡同陪亲家太太打叶子牌,让我回来给哥儿和姐儿拿件厚衣裳。”
罗锦言听着,大眼睛微微眯起。
秦珏是把秦烨软禁起来了。
夏至口中的方四哥就是方金牛,他生xing耿直,让他挡在门口最是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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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六章 梦还凉
♂!
夏至把九芝胡同的qíng况详详细细告诉了罗锦言。
可是夏至并不知道楚茨园里面的事,更不知道秦珏为何会这样做。
距离上次让护卫闯进长房,至今已有六七年了,这些年来,九芝胡同虽然勾心斗角的小事不断,却也没有什么大事,能让秦珏这样做。
罗锦言静静地坐在炕上,她知道秦珏是把秦烨软禁了,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但是多年的夫妻,她是了解秦珏的。当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秦珏也没有对秦烨做过什么,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秦烨是他的父亲。
今天,秦珏不让她回去,是要把不孝的罪名一人承担,把她摘出来吧。
罗锦言无奈地笑了,这个聪明的傻瓜,她已经和他生儿育女了,他还以为遇到事qíng,她会抛下他不管独善其身吗?
元姐儿斜靠在她的腿上,刚才夏至说的那些话,罗锦言没有瞒着元姐儿。
元姐儿抬起头来,见母亲正在发呆,她伸出小手推推母亲,想要引起母亲的注意。
她推了几下,罗锦言才醒觉,柔声问她:“元姐儿有话对娘说?”
元姐儿点点头,慢条斯理地说道:“爹爹不在,我和哥哥会保护娘的。”
罗锦言莞尔,笑着问她:“夏至说的话,元姐儿听懂了?”
元姐儿使劲点头:“家里出事了,爹爹不让娘和我们回去。”
罗锦言摸着女儿乌黑的头发,对她说道:“府里和外面,有很多人都觉得你爹很凶,包括你的祖父和家里的亲戚,也是这样认为,元姐儿,过了年你就五岁了,娘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看的?”
可能是从来没有人这样郑重地和她说过话,元姐儿张开小嘴,怔了怔,随即很坚定地说道:“我爹是好人,我爹不凶,爹给娘剥葡萄,也给我剥葡萄。”
罗锦言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你这个小吃货,不过你说得对,别人眼里的你爹,和我们眼里的是不一样的,别人认为你爹的心又硬又狠,那是因为你爹把他的温柔给了我们。”
“你要记住,无论你有多么喜欢一个人,可那个人对你不好,你也不要认为他就是那么冷硬的一个人,而是他没有把他的温暖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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