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继续说道:“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大相国寺的和尚立刻去禀告方丈,可是灵虚子却连这一会儿也等不得,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带着他的两个小道童,去了通天塔。”
罗锦言忍不住惊呼一声:“通天塔?”
通天塔在相国寺里,是京城中最高的地方,据说站在通天塔上,能鸟瞰整个京城。
前世罗皇后进宫时,大相国寺里已经没有通天塔了,据说是被烧掉的,那不是宫里的,她也没有仔细打听过。
夏至点点头:“是啊,守塔的僧众要拦他,据说灵虚子像疯了一样,说他是太上老君派来的,谁敢拦他谁就会死。唉,到大相国寺里说这些,您说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罗锦言莞尔,这些当然不是夏至打听来的。
昨天,若谷来了,带了一车东西,都是补品药品和点心糖果。罗锦言让夏至抱着宛儿过去,一家子小聚一番。
想来,灵虚子的事,就是若谷让夏至告诉她的。
当然,这也是秦珏的意思。
她让夏至继续说下去,夏至道:“原来灵虚子是有武功的,若谷说这也不奇怪,很多和尚和道士都会武功,但他们的武功没有杀气,是qiáng身健体之用。可即便如此,守在通天塔下面的和尚还是没能拦住他,待到老方丈急匆匆赶过来时,灵虚子不但登塔,还把通天塔的大门给关上了。”
“奴婢不知道这通天塔平素里是做什么的,还是小时候和您一起逛灯会时,听人说皇上登通天塔与民同乐,可也就只有那么一次,这十来年,通天塔也没有别的用处,里面也没有和尚。”
“可通天塔太高了,京城里很多人都看到了,灵虚子站在通天塔上,就是皇上与民同乐时站的那个地方,手里拿着拂尘,甩啊甩的,大相国寺附近的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还以为他要开坛做法呢。”
夏至想像着当时的qíng景,忍俊不止,罗锦言也勾起了唇角。
夏至接着说道:“没想到,他忽然就鬼哭láng嚎起来,说他让人偷小孩都是为了皇上,皇上要用这些孩子调补身子,这是那些孩子几世才能修来的福气。”
“啊?他真这么说了?”罗锦言也吃了一惊,秦珏是用的什么法子,让灵虚子变成这样的?
夏至道:“是啊,若谷没有亲眼看到,他也是听当时在大相国寺附近的老百姓们说的,他去打听的时候,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和顺天府都在四处拿人呢,只要有人敢说这些话,立马就抓走。”
罗锦言又问:“灵虚子呢?”
夏至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他是疯了呢,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就又点起火来,那天的风很大,大火越来越大,和尚们在下面救火,可那火是从上面烧起来的,哪里好救,大火烧了大半日,待到好不容易把火扑灭,通天塔已烧得七七八八了,可惜这么一座大高塔,就被疯子损毁了。”
夏至说得很平淡,但是罗锦言可以想像,当时是何等状观惨烈的景象。
“若谷还说什么了?”罗锦言问道。
“若谷说,若不是走了骆爷的路子,他根本就不能出城,如今城门已经关了,不能出也不能进。对外说是要查jian细,但若谷说,是因为灵虚子的事。”
夏至口中的骆爷,是指骆淇,他是金吾卫的人,找个名目让若谷出城不是难事。
晚上,罗锦言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明华,赵明华的眼珠子瞪圆了,道:“若不是世子爷在天津,我会以为这件事是他做的呢。还是秦大爷这样的读书人最省心了。”
罗锦言笑而不语。
可惜她看不到京城的热闹了。
两天后,留在保定府等候林丛的张长荣派人来给她送信,林丛已经到了保定府,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女眷。
第七八二章 近chūn晖
♂!
张氏三雄原是太行山里的土匪,十多年前便跟在秦珏身边了,张长chūn与邹尚去了榆林,另一个兄弟在通州庄子里,张长荣则在保定府等候林丛。
林丛是罗锦言的陪房,因此他刚到保定府,张长荣便派人来昌平告诉罗锦言。
让林丛回来,是罗锦言的意思,好好的夏至被若谷截糊,她欠林丛一个好媳妇。
因此,秦珏给观棋写信时,让林丛回来,南边正在打仗,如果没有观棋安排,林丛很难顺利回到京城。
观棋在信里说,恰好有人要到保定府,会带着林丛一起回来。
因此,罗锦言并没有多想。
她和秦珏都认为,与林丛一起来的应该是观棋派到北直隶的细作。
张长荣派来报信的叫来福,十二三岁,人很伶俐。
见罗锦言微微蹙眉,来福便解释道:“长荣叔带着小的几个接到林丛时,见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驾骡车,林丛告诉长荣叔,骡车上的是位女眷,这位女眷要在保定府住些日子,他把人安顿好了,就到昌平拜见大奶奶。”
“你见到那位女眷了吗?”罗锦言问道。
来福点点头:“听说是女眷,长荣叔就避开了,让小的和小伍子去跑腿,小伍子比小的还小一岁,数我们两个年纪最小。那位太太人很好,还赏了我俩每人一颗金豆子,嘿嘿,是真金的。”
他们都是在外面当差的,能拿到赏赐的机会很少,何况还是金豆子。
罗锦言微笑,又问:“那位太太多大年纪,长得什么样子,身边有没有跟着服侍的人?”
来福想了想,道:“那位太太有三十多岁,个子高挑,身边有位叫鸿雁的丫鬟姐姐服侍着。”
他又道:“小的离开保定府时,林丛说他次日就过来,算着日子,应是明天就能到了。”
罗锦言颔首,让夏至给来福打了赏。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枯坐良久。
豫哥儿和元姐儿满头大汗地回来,罗锦言一边给他们两个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对夏至道:“你让灶上给吴先生和彭师傅加几个菜,和他们二位说一声,就说哥儿们在庄子里时,能不能一起上课,束修我给加到三倍。”
吴先生是天赐和地养的西席,彭师傅则是豫哥儿和元姐儿的武功师傅,若是让孩子们一起上课,不但要加束修,还要征求先生们的同意。
罗锦言是女眷,又是怀孕中,自是不方便亲自去说,赵明华又是外人,夏至是明远堂里最有体面的管事娘子,由她去说最合适不过。
吴先生和彭师傅都是一口答应,并说好明天开始,就让孩子们一起上课。
彭师傅无所谓,武功不是一蹴而就的,豫哥儿和元姐儿也还在练基本功,别的孩子过来上课,也就是一起扎扎马步踢踢腿。
吴先生却是很矛盾,他在杨树胡同两年了,罗家两位金外外是什么脾xing,他能不知道吗?一个见书就撕,另一个走到哪儿就挖到哪儿,他不担心教不好,他担心的是这两个加入进来,天赐和地养也学不好了,耽误了功课,他回去不好向罗绍jiāo待。
但是彭师傅答应了,他也不好拒绝,但也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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