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邹尚把在榆林卫的所见所闻讲给韩前楚,其中包括赵宥的战备qíng况。
韩前楚听得惊心动魄,赵宥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仅在榆林,便有数十门火pào。
他问邹尚:“邹指挥使,先前不是说赵宥的火pào是他从瓦剌买来的吗?你看清楚他还有红毛火pào?”
虽然战报里也有关于赵宥火pào厉害的描述,可那都是在战场上看到的,邹尚长期以后深入敌后,他甚至多次进入赵宥大营之中,他的qíng报比斥侯还要jīng确。
邹尚道:“我从未见过红毛火pào,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但是赵宥的火pào与我们大周军队的不一样,而且威力巨大。”
大周军用的火pào是改良后的瓦剌火pào,所谓改良,也就是把俘获的瓦剌火pào拆装后,仿造出大周火pào,但是改良效果并不理想,威力参差不齐,就连she程也不稳定。
韩前楚道:“邹指挥使可还记得那些火pào的式样,我找人去看看。”
邹尚当着赵极的面,根据自己的记忆画了火pào的大致样子,韩前楚一看,脑袋嗡的一声,赵极咪起眼睛看着韩前楚,问道:“韩爱卿可是认识?”
韩前楚忙道:“大概是几年前了吧,传言广东一带有红毛火pào制造图现世,有人亲眼见过,可惜那是残图,即使如此,还是被人花了十几万两买走了。微臣听闻后便在想,若是我大周朝廷能得到这张火pào制造图,即使只是残图,也是造福千秋之事,便派人去查找那片残图的下落,可惜没有打听到,但却找到了当年见过残图的人,只是那人不通文墨,只能隐约记起他看到的大致样子,他画出来的,就是邹指挥使这张图的一部分。”
也就是意味着,当年花了十几万,在广东买走残图的人,就是赵宥!
一片残图是造不出真正的火pào的,可若是这张图的其余部分也在他手里呢?
几年之前?那就说明赵宥早在几年前便包藏祸心,等待拥兵起事的这一天。
赵极挥挥手,让韩前楚和邹尚退出去,这两人刚走,卫喜便凑过来,禀道:“万岁,高首辅在勤政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
寒冬腊月,勤政殿外的砖地冻得冰冷坚硬,就是年轻小伙子跪上一个时辰也受不了,何况中年发福的高蕴呢。
赵极却像没有听到,对卫喜道:“把太医院的江院使叫来。”
其实这一两年来,赵极无论在哪里,都会有太医轮班跟着,随时传召,既然要请院使过来,那就不是要看病了。
江院使很快来了,他有准备,还带来了皇帝的医案。
赵极问他:“依你看,朕要御驾亲征,可行否?”
赵极是马上皇帝,且素来自负,但是必要的时候,他也和普通人一样,要先问过大夫。
江院使沉声道:“请万岁让臣请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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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零章 勤政殿
江院使退出去以后,赵极坐在龙案后沉思良久。灵虚子帮他采补的那段日子,他神采奕奕,龙jīng虎猛。可如今……江院使说他的身体调养三五年,或许能够御驾亲征,但是现在是万万不能。
历代君王没有不怕死的,倾尽国库炼金丹的有之,派人遍寻长生不老药的亦有之,与这些相比,采补又算什么?
找童男童女采补容易,可是灵虚子已死,没有灵虚子,还有谁能给他护法?
卫喜一直在外面候着,见江院使出来,他便跟了上去,媚笑道:“江大人您辛苦了。”
江家世代太医,江院使是太医院之首,对宫里的这些事自是清楚,卫喜这是来试探他了,也不知是卫喜自己的意思,还是又收了朝中哪位大员的银子。
他不动声色地道:“不辛苦不辛苦,给圣上当差这是荣幸,荣幸啊。”
卫喜哈哈一笑,又问了几句,江院使虽未明说,可是话里话外透着凝重,卫喜心里有数,寒暄几句便又退到门外。
又过了一会儿,卫喜见皇帝也没有叫人进去,便亲自进去给皇帝换茶水。
赵极脸色灰败,jīng神还不如早朝的时候,卫喜一惊,慌忙跪倒:“圣上,您要保重龙体啊。”
赵极这才缓过神来,他道:“怎么?你也觉得朕快要死了?”
卫喜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忙不迭地道:“奴婢是担心圣上太累了,圣上您若是再不歇着,难免会殚jīng竭虑啊,奴婢盼着能永永远远跟着您,服侍您。”
赵极神色微霁,他叹了口气,对卫喜道:“你去把那本《参同契》拿来,给朕读读。”
卫喜应声出去,走到门口使个眼色,几名内侍这才鱼贯而入。
卫喜走出勤政殿,便看到高蕴还在青砖地上跪着,脸色比纸还要白,看上去像是快要冻死了。
冷风嗖嗖地直往衣领里灌,卫喜冷得打个哆嗦,脑子却清明起来。
皇帝让他去拿那本《参同契》,这本书是灵虚子献上的,以前就在勤政殿,灵虚子死后,皇帝便让他把那本书从御书案上收起来了,如今在宫里的藏书阁。
皇帝为何忽然想起这本书了?
卫喜的脑袋飞快转动,很快便联想到江院使,定然是江院使对圣上说了什么话,想来就是与龙体有关的,圣上便想起了这本《参同契》。
不,圣上想起的不是《参同契》,而是向他献这本书的人——灵虚子。
江院使说圣上龙体有恙,圣上不悦,可太医院也能让圣上立刻好起来,于是圣上便想起了灵虚子的采补之术!
此时此刻,卫喜和赵极想的是一样的,童男童女易找,灵虚子那样的人难寻。
这时,不远处的高蕴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到地上。
卫喜快走几步,一把扶起了高蕴,高蕴又冷又累,人也渐渐困乏起来,摔了一下,脑袋被冰冷的青砖撞到,疼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卫公公,万岁叫我进去了?”高蕴看清楚扶他起来的是卫喜时,顾不上脑门上会不会撞出大包,急急问道。
卫喜叹了口气,对高蕴道:“高阁老,您还是先回去吧,您今儿个就是冻死在这里,圣上也没有心qíng见您,唉,圣上……”
卫喜用衣袖抹抹眼角,满脸悲戚。
高蕴大骇,连忙问道:“卫公公,刚才我好像看到江院使了,莫非圣上龙体……”
他不敢问下去了,皇帝千万不能有事啊,如今皇帝无后,如果此时山陵崩,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韩前楚手握兵权,第一个就会对付他。
卫喜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啊高阁老,唉,您还是快回去吧,您是首辅,肱骨之臣,您若是冻病了,那就……”
卫喜哽咽着,继续说道:“圣上还要听洒家读《参同契》呢,洒家先走一步了,高阁老保重啊,三日后洒家不用当值,也想好好歇歇了。”
说完,他便向着藏书楼的方向匆匆走了。
高蕴已经平静下来,他仔细回味着卫喜最后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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