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说:“我跟她分手了。”
忽然间,我不能抑制地大笑起来,寂静的房间里我的笑声让我自己都觉得毛骨悚然,我笑了很久很久,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勉qiáng收住这凄厉的笑声。
我指着他问:“关我什么事?”
他一把抱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发抖。
他说:“程落薰,我们重新开始。”
他永远都是这个鬼样子,即使他后悔了,即使他也畏惧了,即使他终于明白我已经跟着别人走了,但是打死他他也不愿意承认。
我太了解他了,我了解他胜过了解我自己。
他抱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空dàngdàng的,真的是空dàngdàng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知道我能留住的只是这一时,我留不住他一世。我爱这个人,可是他是断线的风筝,他是冉冉升空的孔明灯。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被他遗留在地面上的人。
在黑暗而寂静的房间里,我们厮打起来。
应该是我先动的手,又或许是他,到底是哪一句话触及了对方的死xué,或者只是因为我极力保护那瓶“回声”的姿态激怒了他,我实在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积攒了这么多的怨恨,就像两座喷薄的火山,岩浆迸发,地动山摇。我也从不知道原来他会打女人,我也没想到我扇他耳光他会还手。
我开始口不择言地骂他:“你这个变态。”
他也疯了,大声地喊:“反正你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
我们像两只在密室里找不到出口的困shòu,彼此伤害成了唯一的qíng绪出口。
不知道打了多久,打得满室láng藉,连我原本要送给许至君的生日礼物都打碎了,“回声”的香味如此浓烈地迎面袭来。
我忽然惊醒了,我在这里gān什么?
我不是说过要跟许至君在一起吗?我怎么会跑到这个人家里来把自己弄得这么láng狈?
清醒过来之后我马上冲进洗手间洗了个脸,整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头发,然后穿过客厅想夺门而出,可是盘膝坐在地上的林逸舟,他一句话就让我停下来了。
他说:“你真的不想知道我跟封妙琴为什么上chuáng吗?”
那是林逸舟的二十一岁生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父母一起过他的生日了,况且男孩子本来就对这些就不像女孩子那么上心。
比我对这件事更上心的女孩子,是封妙琴。
她知道我跟林逸舟很亲密,但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所以按她的说法是:她只是争取自己的爱qíng,并没有横刀夺爱。
在我还傻乎乎地在学校里照顾谭思瑶的时候,封妙琴已经敲开了林逸舟公寓的门,她没有带任何生日礼物,她自己就是她预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黑色的雪纺连衣裙下面,是她jīng心挑选的新内衣,豹纹图案,传说中能秒杀任何男人的制胜法宝。
其实没什么手段,利用的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yù望而已。
她趁林逸舟不注意的时候用他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短信,然后走进他的卧室,脱掉了身上的那条雪纺裙。
当时林逸舟背对着她在玩魔shòu,听到她叫他的时候头都没有回,甚至没有搭腔。
封妙琴想了一下,走到他面前,关掉了显示器,在林逸舟还一片茫然的时候,仅仅只穿了内衣的她蹲了下去……
“那种qíng况下,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会推开她。”这是林逸舟说的。
“放屁,是你自己禽shòu不如!”这是我说的。
我蹲在地上大声地喊:“只是要一个女人跟你做爱吗?我也可以啊,你想玩冰火几重天那些把戏我都可以去找个jī学会了伺候你啊!”
我不要脸了,我不要尊严了,话怎么伤人我就怎么说了。
当我知道封妙琴居然不过只是利用色相诱惑了他,而轻易颠覆了我珍若拱璧的爱qíng和信任,这叫我qíng何以堪?
因为这侮rǔ而失去了理智的我扬起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去,我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的脸颊马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可是为什么耳光扇在他脸上,我的心,却很痛很痛。
说不出来的痛,无法言说的痛,我以为经历了那么多事qíng之后,我对疼痛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的胸腔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撕裂着。
过了很久很久,外chuī进来一阵风,烟灰被chuī得散了一地,我叹了口气:“林逸舟,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这些事qíng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转过脸去,不忍心看着这满室的凄清和悲怆。
我站起来,轻声对他说:“保重。”
就在我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许至君面无表qíng的脸。
★[2]我需要钱,程落薰,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个运气,可以钓到有钱的男朋友!
看到许至君的第一眼,我就呆住了,完完全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的目光像火炬一样直she在我的脸上,更像是炙烤着我的灵魂。
他的口气,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你有没有受伤?”
我胡乱地点头,又胡乱地摇头,我已经完全不晓得要怎么面对这个场面了。在那一刻,我很害怕,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可是我自己都很难说清楚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正慌乱得不只如何是好的时候,林逸舟走过来了。
我这才看到他的脸上脖子上都被我的指甲抓出了血痕,而我再看看我自己,一点淤青都没有。
他并不是真的跟我打,那几个耳光根本没有力度。
我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当着这两个人哭,这简直比要我去死还要让我难受。
林逸舟冷冷地看着许至君,许至君也冷冷地看着他,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正面彼此,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我牵起许至君的手,几乎是用哀求的语说:“走吧。”
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林逸舟就先开口了:“程落薰,你今天走出这个门,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是以前,我大概又会心软,又会退让,又会妥协,然后我们又继续陷入一场拉锯战,两个人又继续进退维谷。
以前,是因为懂得,所以爱;是因为懂得,所以任他反复伤害。
以前,这是一个多么伤人的词。
他还太年轻,年轻得不知道要怎么专心爱一个人,年轻得不知道很多东西在拥有的时候就应该珍惜。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一次我真的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慌张,我知道这是因为他从我的脸上看到了坚定。
我站在许至君的身边,声音很小,但很清晰:“那就这样吧。”
许至君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下又立刻回复自然,他对林逸舟说:“你自己说出来的话,你要做到,我不想以后再看到你跟我的女朋友有什么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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