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áo水退去,沙滩总是尽显láng狈。我感觉我就是一具横在沙滩上的遗骸,bào露在阳光下,没有人来掩埋,只等着海鸟过来一点点地啄食。
他很温柔地给我擦拭身体,给我穿好衣服,然后将我紧紧抱在怀中,亲吻我的额头,“对不起,考儿,看着他拥有你,我都要疯了,怎么劝自己都没用。我很害怕,即使他死去,我怕我还是没办法让你回到我身边来……”
我突然就挣脱他,跳下chuáng,狂奔下楼。耿墨池回来的时候,我刚从浴室出来,他诧异地上下打量我,“大白天洗什么澡。”
次日早上,祁树礼亲自送来了护照。耿墨池不知内qíng,还向他说谢谢。我当时穿着睡裙站在楼梯口,不知怎么就发了疯,冲祁树礼扯着嗓门吼:“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两个人齐齐抬头看我……
祁树礼离开的时候,背是弓着的,回头望了我一眼,深深的一眼。
耿墨池何其聪明,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但他什么也没说。一整天,他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下午的时候,他突然要我跟他出去走走。我们走马观花,转到城北的Kerry Park(凯瑞公园)。说是公园,其实只有一片绿地,几把长椅,但视野极其开阔。傍晚时分,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这里,看霞光落尽,闪闪发亮的海水平静下来,远处的瑞尼尔雪山也在天边的暮霭中渐渐隐退。所有这些城市的背景都退到幕后去了,演出开始,城市中心的太空针亮了起来,金色的光芒勾出塔身优美的曲线,塔顶一团绿色,莹莹如玉。在它的身后,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做着温柔的陪衬。
不眠的西雅图之夜,灼痛我的视线。
“不知为什么,我很喜欢这座城市,尽管我来这里不过几个月。”耿墨池点了支烟,轻轻吐出一口,余晖洒了他一肩。
“我也很喜欢这里。”
“我知道。”他伸出手臂揽住我,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瑞尼尔雪山,“真想在此长眠……所以临走前想再看看这座城市,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飞新西兰。”
我的视线突然被一层泪雾掩遮。
“怎么不说话?”他转过脸问。
“墨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
“无论你在哪里长眠,请在旁边给我留个位置,等哪天我也要走了,就可以直接去那里找你。这辈子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有没有下辈子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在那个未知的世界里能有你的陪伴,哪怕是天天吵架,我也会很满足……”
“考儿……”
“墨池,答应我好吗?”我转过脸看着他。
他伸手拭去我的泪,摩挲着我的脸颊,笑了起来:“你真是个傻瓜!几年前安妮曾经跟我传过你的话,你也是说要我死后在旁边给你留个坑。你知道吗?当时听了这话我难过得要命,因为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母亲也是这么跟他说的。父亲病逝后就葬在落日山庄后花园的一棵海棠树下,母亲离开山庄的时候就jiāo代了我,她死后哪里都不埋,一定要埋在那棵树下……考儿,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伴侣,很多时候我都不太讲道理,不会为别人考虑,但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从不后悔遇见你,我在湖景墓园那边已经看好了墓地,我答应你,我会在旁边给你留个位置。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在没有最后躺进去之前,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太想念我,想想我们早晚都会躺在一起,永远地在一起,你就应该好好活着,不管是一个人过,还是跟别人过。”
我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我可是看着你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如果你自bào自弃,悲伤颓废,我躺在下面也会很不安心……”
“做鬼也不放过我,对不对?”
“对!”
“你真是个无赖,可是我爱你,墨池。”
“我也爱你,白痴!”
在没有到新西兰之前,我脑中对这个国家的印象就是遍地的糙坡遍地的羊,包着花头巾的美丽姑娘蹲在糙地上剪羊毛。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美丽的国家可不光是剪羊毛的,而是风景独好,还有“白云之乡”的美誉呢。这个一年四季风和日丽的岛国,像一叶扁舟漂浮在南太平洋上,气候cháo湿温暖,无论是茂盛的雨林、清澈的湖泊,还是绿糙如茵的山坡、水清沙白的海滩,无不把宽广的自然空间和优雅的现代化环境结合得恰到好处。我在飞机上透过层层叠叠的白云,俯瞰这片神奇美丽的土地时,就对这个国家充满了向往。
在惠灵顿机场我见到很多东方人,有日本的、韩国的,当然还有来自中国内地的,多是游客和留学生。可是人来人往中,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妩媚耀眼的安妮,一袭黑色的CHANEL羊毛呢裙,围着一条大红的披肩,令人惊艳。我丢下耿墨池就跑过去,尖叫着跟她抱在了一起。太意外了,没想到时隔几年我们会在遥远的新西兰重逢!
耿墨池的口风很紧,硬是一个字都没透露。
“你怎么不早说?”
“是啊,哥,你怎么不早说?”
安妮还是这么任xing美丽,对着她哥哥又捶又打。耿墨池只是笑:“你们两个疯子,要早跟你们说了,你们会疯得更厉害。”
“安妮,怎么不介绍一下呢?”旁边有位男士彬彬有礼地冲我们微笑。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他,转脸看过去,有一瞬间的失神,好英俊的男人!梦幻般的面孔像极了《魔戒》中的jīng灵王子奥兰多,只不过他是东方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眼神很勾人,笑容更是让人头晕目眩。不用介绍,我都猜得到他的身份。
“你好,我是陈锦森,安妮的男朋友。”他非常绅士地朝我伸出手,他的笑容让人觉得温和,“你可以叫我Kaven。”
“Kaven你好,我是Cathy。”我的手被他握住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在西雅图我接过他从香港打过去的电话。在电话里听他的声音就感觉是个绅士,见到人更是优雅如王子。我知道安妮的,一直很花心,可这两年没听她说换男友了,足见这个男人的魅力,我不敢小瞧他。
耿墨池的母亲更有魅力,我在惠灵顿郊外城堡一样的农庄见到这位美丽的妇人时,不由得惊叹这个世上是有美人存在的,耿母一袭中式旗袍,戴着珍珠耳环和剔透的玉手镯,慈眉善目,笑容迷人,活脱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她先跟她的儿子紧紧拥抱,母子俩都是眼眶湿润,耿墨池说:“妈,我专程来陪你过圣诞节的。”
“知道,孩子。”耿母泪眼婆娑,抚着爱子的脸庞无限悲伤,想必她也知道耿墨池的病qíng已经挨不了多久。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了。我一直就爱哭,见此场景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耿母瞧见了,转而又拥抱我,拍着我的肩膀说:“考儿,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可是没听池儿透一点儿风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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