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儿,我害怕那天的到来。”瑾宜那天在电话里痛哭,“你去看看他吧,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念叨你,他说他对不起你……”
很意外,我刚出电梯就看到米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跟耿墨池的私人律师huáng钟在jiāo谈,为避免再次冲突,我避到拐角处里没有让她看到。因为是VIP病房区,走廊上很安静,米兰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我听见她质问huáng律师:“为什么不让我看遗嘱?我是他太太,我有这个权利!”
huáng律师可不是吃素的,跟韦明伦一样,他本身也是耿墨池的同学,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多年来他一直担任耿墨池的私人律师,我在上海见过他,非常厉害,据说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名律师,外号“铁嘴huáng”。面对米兰咄咄bī人的质问,他不卑不亢,回答得滴水不漏:“米小姐,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称您为耿太太,因为您只是和耿先生举行了婚礼,并没有去民政部门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也就是说在法律上你们的婚姻关系是不被承认的,甚至,连耿先生本人都不承认,他对外都是称您为女友,而不是太太,所以您根本无权过问他的遗嘱。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他的太太,在未得到他本人许可的qíng况下,您也是看不到遗嘱的,还需要我进一步说明吗?”
我心下暗暗吃惊,耿墨池没有和米兰办理结婚手续?
“你们合伙在耍我!我明明跟他结了婚,怎么不是他太太啊?不就是一张纸吗,我现在就要他去跟我登记!”米兰被揭下耿太太的身份,可想而知的恼羞成怒。
“米小姐,请保持冷静,这里是医院。耿先生现在病重,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对您本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米兰脚都迈出去了,只得又停下来。
一句话就让米兰不敢造次,huáng律师果真是厉害。我远远瞥见他上前两步走到米兰跟前,语气既不失礼貌,也不失qiáng硬:“站在朋友的立场,米小姐,我真是很遗憾,耿先生现在病qíng这么严重,马上要转到上海去治疗,您不关心他的病qíng却惦记着他的遗嘱,您让病chuáng上的耿先生怎么想?您这不是明摆着向世人昭告您嫁给他不是因为爱qíng,而是因为他的财产吗?米小姐,他现在还没死,就是死了,他遗产的处置会jiāo由他指定的律师团全权处理。如果您确实想在未来遗产分配上占据有利位置,我奉劝您最好保持沉默,否则以我对耿先生的了解,他就是一个子儿都不给您,您也申诉无门,懂吗?”
米兰哑口无言。
“现在,请您还是离开这里吧,您在这里多待一分钟,耿先生的病qíng就会加重。上次您在医院打伤白小姐的事qíng耿先生已经知道了,他很生气,您这不是bī着他把您从遗产继承人的排序上撇开吗?”huáng钟不愧是铁嘴huáng,那气势,足以镇住嚣张的米兰。
米兰的声音顿时低了好几度:“那我有没有在继承人之列?排在第几位?”
huáng钟耸耸肩:“无可奉告。”
“那白考儿呢?她有没有在继承人之列里?”
huáng钟竟然笑了起来:“米小姐,我觉得您真是个xingqíng中人,我倒是很佩服您敢于直问的勇气。至于白小姐有没有在继承人之列我同样无可奉告,不过可以提醒您一点的是,您在耿先生心中的位置就决定了您能获得多少利益,所以,您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在他眼前消失,多少让他念及些您的好,特别是不要再刺激他,OK?”
“是我刺激他的吗?明明是白考儿把他气成这样的,关我什么事啊?”
“请自便,我还有事。”huáng钟根本懒得继续理会她,径直朝病房走去,都走出好远又转过头,嘴角浮出嘲弄的笑意:“白小姐能让耿先生这么惦念,足以表明她在耿先生心中的位置无可替代,您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着推开耿墨池病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米兰还在原地跺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把遗产给白考儿继承!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人尽可夫,是她把耿墨池害成这样的,凭什么怪在我头上!”
值班护士马上出来,发出警告:“小姐,请您保持安静,如果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保安了,不用我再警告第二次吧?”
米兰风度尽失,站在那里仰着面孔流泪,过往的医护人员对她无不露出鄙夷的目光,最后她只能愤愤地离开。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厮杀没有赢家。我们都以为自己站在多么正义的立场,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拼尽一切,可是到最后发现我们最最在乎的,从来就不属于自己。去争,去搏,哪怕去死,不过是因为那份不甘心。
米兰不甘心,我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第三十五章 来不及好好爱你(4)
我进病房的时候,huáng钟正在跟耿墨池说着什么,我一进去他们齐齐朝我投来惊讶的目光,huáng钟很得体地跟我打招呼:“白小姐,你来了。你没碰见米小姐吗,她刚刚在外面。”
“我没让她看见我。”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靠前。
“墨池,那我先走了,回头我再跟你详谈。”huáng钟很识趣地起身告辞,跟我点点头,轻轻带上了门。房间内只剩下我跟耿墨池,我低着头仍然没有向前。“站那么远gān什么,我看着累,过来。”耿墨池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我又不会吃了你。”
“对不起。”我捂着嘴,不争气的眼泪说来就来。
“过来,让我看看你,我后天就要走了。”耿墨池近乎央求地说,“让我看看你的脸,怎么伤得这么重,都怪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考儿,我总是让你受伤,难怪你离我越来越远,我明明想靠近你,不知道怎么总是把你越推越远……”
我向前几步,这才看清他,穿着蓝色条纹睡衣半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样子非常虚弱。他的手背正在输液,鼻下也正cha着氧气管,chuáng边上放着心电图,显示屏上的起伏的波纹线条显示着他的生命还在继续。我想象不出如果离开这些仪器,他是不是就真的停止了呼吸,这个病弱的男人,他一直是拿自己的xing命来搏杀,放弃了一切拯救自己的方式,可是我们的爱qíng从一开始就不完整,支离破碎地开始,注定了到最后是这般凄凉的下场。
“别哭,我不想看你哭。再靠近一点好吗,我怕我眨一下眼睛就看不到你了,我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反复几次验证自己是否还活着,我就怕我不在了,跟你连声招呼都没打。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有些话我想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以后?”他颤动着嘴唇,似乎想笑,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我还能有多少个以后啊,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考儿,真是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是以自己的方式来爱你,却总是给你带来伤害,你说得对,我不懂得爱,也不配拥有爱,所以我注定要孤独到死。我想过了,我都这个样子了还拽着你gān什么,不甘心又怎么样,我只能活这么久,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所以考儿,我决定给你自由,你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无论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祁树礼说得对,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而不是蛮横地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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