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树礼?”
“嗯,他来看过我,跟我说了很多话,就这句我是认可的。所以只要你能幸福,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只是很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你幸福,事到如今我实在没脸说后悔的话,当初瑾宜就讲了,我一定会后悔,没想到这后悔来得这么快。我每天晚上站在在水一方的露台上看着湖对面的水云天,心里难过得不行……哦,你还不知道吧,我把水云天对面的在水一方也买下来了,我总希望能看到你的房间亮起灯,可是你从来没有回来住过,那些夜里,你不晓得我有多寂寞,我想你肯定是恨我的,于是连盏灯都不肯给我……米兰因此嘲笑我,说的话很难听,我只能当自己是聋子。其实婚礼不久我就跟她分居了,我没办法跟她在一起,我总共才跟她有过那么几次,还是在qiáng迫自己把她想象成你才接受她的。你说得真准,她果然是冲着我的钱来的,我还没死,她就四处打听我的遗嘱,我真是蠢,明知道这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我偏要把自己往死路上bī,所以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你也不要自责,好吗?”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真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心里割裂般的疼痛,让我周身冰冷,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来,让我握握你的手……”他抖抖地抬起手,吃力地呼吸着,“我想握你的手,就一会儿,一会儿。”
我走到chuáng边,伸出手,他一下就拽着我,眼角滑下泪滴:“考儿,我爱你,记住我爱你,哪怕我现在只剩下一口气,我也还爱着你。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段路,虽然满是伤痕,可是你到底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qíng,在认识你之前除了瑾宜,我没有爱过别的女人,而我爱瑾宜与爱你是不一样的,我跟她的感qíng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亲qíng,所以我爱你才爱得这么毫无保留,死而后已,考儿,我知道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
他的手因为输液冰冷似铁,输液管中的透明液体并不能给他生命的热度,我俯身伏在他的胸前,抱着他病弱的身躯,泣不成声:“耿墨池,我恨你!我恨死你!”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只说得出恨,这个可恶的男人,拿着xing命跟我搏杀,到我豁出一切与他相爱,他却要放手!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一个结局,我就应该跟他好好相爱,让着他,迁就他,给他温暖,让他幸福,可是我这么不珍惜,不但不珍惜还将我所受的伤害又残忍地反击给他,于是让自己彻底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对不起,我来不及好好爱你,来不及了。”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到如今,只说得出这样一句话。
两天后我在机场送他,连给他一个拥抱的勇气都没有,因为米兰就站在他的身边,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上飞机。我蹲在候机厅的玻璃幕墙边号啕大哭,哭得肝肠寸断。我被周围同qíng的目光包围着,像一只被拔去羽翼的小鸟,他给了我自由,可是我遍体鳞伤,从此再也没有了飞翔的可能。他说要我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什么是我想要的生活,他从来就不知道。
此后我没有再住在自己的公寓,而是搬到了彼岸chūn天的水云天。想想真是悲哀,他住对面的时候,我的房子空无一人,当我终于为他亮起灯,他的房子却陷入黑暗。
这就是宿命吧,我知道我跟他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一面湖。
但我每晚仍会在卧室留一盏小灯,我坚信如果他有感应,他一定可以看得到。住进水云天的第一个晚上,我给他发了条短信,“我为你留着灯,等你回来”。后来他回了条信息,只有一句话,“忘了我吧,好好生活”。自此以后,无论我给他发多少短信,他再也没有回过。我听瑾宜说,他在上海做了手术,现在正在恢复中。
“他的心脏功能衰竭得厉害,完全不行了,做了手术也只是暂时缓解。”瑾宜知道我挂念他,经常会给我打电话汇报他的qíng况。耿墨池手术后恢复得不错,可是瑾宜的忧虑却一点也没减少,“米兰经常过来闹,墨池手术前已经与她正式分手,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下半辈子生活得很好,可她还是不甘心,坚持要跟墨池登记结婚。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唉……”
瑾宜是个善良的人,她不太会说人是非,只能叹气。
我原本打算去上海探望耿墨池,一听说米兰在那边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让这本就复杂的三角关系雪上加霜。以我对米兰的了解,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到了huáng河她也不死心见了棺材也不落泪,她骨子里比我还偏执,就跟她以前在商场买东西一样,凡是她看中的,她就是借钱也要买回来,哪怕明天没钱吃饭了,哪怕买回来压箱子,她也在所不惜,这让我很为墨池的处境担心。
但是很快,我开始为自己担心了,因为就在我搬到彼岸chūn天不久,我意外地在小区碰到祁树礼,当时我赶去上班,他则穿着运动服在跑步。
“早啊,考儿。”他的样子看上去很jīng神,那身白色的名牌运动服让他一下年轻了很多。我却像是见了鬼,瞪着他,“你怎么在这?”
“我住这呢,刚搬来的。”
他的语气再平和不过,我却骇得不行,“你,你住这?”
“没错,我就住你隔壁的那栋楼。”他瞅着我笑得云淡风轻,“我们是邻居了哦,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祁树礼所住的那栋楼是整个小区面积最大的一栋独体别墅,有四层楼,前后花园是水云天的两倍,因此价格不菲,在我搬进来时那房子还没卖出去,没想到眨眼工夫他却成了别墅的主人。偏偏这栋楼的名字就叫“近水楼台”,这下好了,他果然近水楼台了,用樱之的话说,真应景。
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能在家门口碰到他,他也不客气,有事没事就经常过来串门。其间我生了一场病,我妈过来照顾我,他倒好,立马就让我妈倒戈了,他很会讨我妈欢心,又礼貌又谦卑,嘘寒问暖的,还经常送东西。我妈是那种别人对她好,她就恨不得掏心窝子回报的人,没几天就把祁树礼当自家人,每次做了好吃的就要他过来吃饭。祁树礼很忙,经常在外面应酬,有时候赶不回来吃饭,她就亲自将煲好的汤给他端过去,让祁树礼的保姆热给他吃。
当然,我承认祁树礼不单单会讨好老人,他还很会照顾老人,我妈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一个电话就召来私人医生,给我妈看病。只要在家,他就会跟我妈聊天拉家常,或驾车带我妈上街购物,比我这个女儿还孝顺。我嫌我妈罗唆,他不嫌弃,我没时间陪我妈,他在百忙之中会尽量抽空陪我妈,他的时间有多宝贵,我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个感动啊,一天到晚就在我耳边念叨,旁敲侧击的,好像我要是不嫁给祁树礼,我就是láng心狗肺。
其实在刚刚送走耿墨池时,我曾经跟他摊牌过,我说:“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不是不感激,可是我没有办法选择一个跟我过去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我一看到你就想起祁树杰,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你最亲爱的弟弟祁树杰,我想抛下过去重新开始就没办法接受你,你身边的选择那么多,何苦跟我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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