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自有安排(11)
因为落日的时间尚早,文弘毅这时候也应该在飞机上,通不了手机,他还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呢。跟他见了面,就可以一起在那座著名的叹息桥上等姐姐约的人了,Jan,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同时跟两个男人见面,冷翠总还是觉得怪怪的。
用完午餐,冷翠决定不枉此行,到附近转转。威尼斯可是举世瞩目的旅游名城啊!她上了挨她最近的圣马可大钟塔,据说是威尼斯最高的建筑物。到达钟楼顶上,远眺全城风光,冷翠心qíng也顿时舒展开来,据说圣马可是为纪念对此城至关重要的San Polo而修建的,他说的一句十分著名的话就是他在这里的时候说出来的:“不要失去信心,神自有安排。”
冷翠很喜欢这句话。
是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不管能不能在叹息桥上见到姐姐约的那个男人,冷翠觉得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欠了债又如何呢,上帝会给她一条出路的。
从塔上下来,到教堂转了圈,冷翠还造访了威尼斯闻名于世的玻璃和水晶商店,手艺师傅的技术jīng湛得让人拍案叫绝。而因为狂欢节的原因,威尼斯的面谱也很有名,风格各异,冷翠看了觉得很新鲜,随便买了一个,拿在手上,越看越喜欢。
这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刚好两点,文弘毅该到了,冷翠急急地朝广场右边的叹息桥走去。跟画册上的图片上一样,所谓的叹息桥,就是一廊桥横架在河面上,很不起眼,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有名。冷翠先进到总督府,然后再从总督府走到桥上,很多的人,挤得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冷翠透过廊桥上的小窗户往外面看,只看到弯弯曲曲的河巷,和河面上来回穿梭的“贡多拉”,传说威尼斯的囚犯每天只有两分钟的时间可以感受到阳光,那就是走过这座桥的两分钟,其余的时间都关在封闭的地牢忍受着酷刑的折磨,见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更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囚犯在走过叹息桥的时候看到自己昔日的恋人身边伴了另外的人,于是感叹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已经追悔莫及。问题是人生的很多事qíng,是后悔不过来的,叹息又如何呢?
叹息桥,是不是警告相恋的人们,抓紧对方的手,不要错过,如果让对方朝着自己相反的方向走去,再坚定的爱qíng都只能成为自己的回忆,而自己一旦成为对方的过去,就只能在对方的回忆中成为卑微可怜的配角。没有人愿意自己成为别人的过去,成为回忆中的角色。冷翠,此时也忍不住深深地叹息……
三点了,文弘毅还不见踪影。
冷翠掏出手机,打不通。怎么回事?飞机晚点了吗?
四点,五点,还不见他来。冷翠的脚早已站得发麻,只得靠着桥上的回廊休息,已经不抱希望可以等到文弘毅了,他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耽搁了行程,他不是个不守约的人。而此时夕阳透过窗子照在她肩上,洒下一片金色,冷翠猛然意识到,已经到了落日时分,姐姐约的那个人该来了!
她立即变得紧张起来。举目四望,没有人像是认识她。好笑,她也不认识那个男人啊,又怎能保证那个男人会认识自己。
六点。桥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冷翠这时候是真的叹息了,两个都等不到,唉,看来她跟这两个男人都没缘分。百无聊赖中,她把面谱戴到脸上玩,透过面谱上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多了一份神秘和新奇。她忽然想起看过的一部古装电视剧《大明宫词》,周迅演的太平公主也是戴着一个昆仑奴的面谱,在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头认错了人,意外地揭开了后来成为其驸马薛绍的面谱,从而演绎出一段凄婉动人的爱qíng绝唱……电视剧的很多剧qíng已经模糊,但周迅揭开薛绍面谱的刹那间光华,却深深印在了冷翠的脑海中,那种男女间初见时最极致的美被镜头诠释得淋漓尽致。而现在是公元二十一世纪,意大利威尼斯,还可能有这样美丽的邂逅吗?正浮想联翩着,肩上突然搭过来一只手,刹那间,冷翠几乎停止呼吸,刹那间,太平公主初见qíng人的极致之美会在她身上重现吗?
第四章 神自有安排(12)
冷翠压抑着呼吸根本不敢回头。
会是谁的手?文弘毅的,还是Jan的,或者是陌生人的?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十秒钟后转过头去……
透过面谱的“眼睛”,她看到夕阳的斜照中,一个穿着件浅灰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半边脸映在夕阳的余晖里,半边脸上罩着yīn影,让他的脸看上去显得很不真切,眉头紧蹙,嘴角抽动,好似很激动。冷翠只觉得天旋地转,这,这就是神的安排?她颤抖得就要晕过去。
又是中英文一起上。
“你是Jan?Are you Jan?”
“Yes,Im Jan!”
第五章 qíng定落日桥(1)
1
“为什么老喜欢买面谱,我看你家里搁了好多。”
当碧昂得知祝希尧要带她去威尼斯时,开口就说要买面谱,祝希尧笑着直摇头。
“我喜欢!”她一把钩住他的脖子,“没有理由的,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当时她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戴着她最喜欢的帽子,穿着他给她买的新裙子,明亮的眼睛灿烂如星辰,他陶醉在她的笑容里,qíng不自禁地拥紧她,“傻瓜,爱一个人,是不必说出来的,不说,一样的爱,甚至会更爱。”
“我偏要说,我爱你,Jan,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完全是在撒娇了,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笑着,眼中却涌出泪水,只不过他没有看到。
而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内心一阵cháo起般的幸福和伤感。或者说是莫名的不安。幸福得太极致就会让人不安,患得患失,是这样吗?不过他也安慰自己,这是在罗马呢,全世界最适合谈qíng说爱的地方,他没有理由太过忧虑的。当时他们就相拥在特雷维喷泉前,相恋刚好一年,虽然聚少离多,可爱qíng却越来越甜蜜,他天真地以为,他会一直拥有她,一直。
要知道,为了跟她见面,他可是冒着很大的危险的。自从那次在普罗旺斯被她母亲的手下打伤,他就大病一场,幸亏修道院的嬷嬷救了他,醒来时走出房子,只见紫色花田,无边无际地蔓延。如此纯粹的紫色,在高高低低的田园里绽开,正如心底最沉静的思念,最甜蜜的惆怅,却永远无法执子之手。他当即泪流满面。
太迷恋那极致的风景,他没有即刻离开法国,跟公司请了长假,在阿维庸附近的乡村疗养了半年之久。当时正是夏天,天很热,他经常到小镇上寄发信件,又徒步走回小镇,走累了就要瓶冰可乐躺在镇里酒吧的露台石岩上晒太阳。三四点钟的酒吧寥寥几个人,空气也懒懒的,心里非常安静。耳边是山谷里呼呼的风声。远处山坡上整齐的葡萄矮藤,紫毯似的花田,绿意葱葱的柏树和橘huáng色的屋顶仿佛都开始浮移摇动起来,那仲夏的梦境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
阿维庸可不是普通的小镇,十四世时曾是罗马红衣主教的皇城,名胜古迹众多,一年一度的法国话剧节就是在教皇城内举行。但他最喜欢的却是阿维庸的那座断桥,横跨合恩河的原桥毁于战事,断桥却因祸得福成了名胜,法国孩子都会唱关于她的儿歌:“在阿维庸的桥上,让我们跳舞,在阿维庸的桥上,让我们围着圆圈跳舞”,渐渐的,他也学会了那首儿歌。每次一唱,当地的小孩子就像小蜜蜂遇到了同类,立时和他亲近起来。合恩河水面宽阔,每每走到河中央的桥断处凭栏四望,他就会想起了自己无助的爱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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