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现在坐在露台上独自品咖啡的这个人,是该叫他莫云泽,还是莫云河呢?其实他自己也模糊了,这么多年以莫云泽的身份活着,他早失去了自我,“莫云河”于他而言只是一个久远了的名字,严格来说还不是他真正的名字,他本姓曲,叫曲靖波。
时光过去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当年养父莫敬池问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时尚且年幼的他大声回答:“我爸爸叫曲向辞,我妈妈叫古岚,我叫曲靖波。”
终于,终于可以让这个埋葬多年的名字浮现世间,莫云泽每每想起都会泪湿眼眶,所以他坚持将所有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全部换上了“曲靖波”的名字。赴美的签证大约就是在换名的过程中出了纰漏,美国那边不认可,阿森为这事跑了两个多月,行程也因此耽误到现在。换作别人早就怨声载道了,但是阿森一点怨言也没有,因为跟随老板多年,他深知这个名字对莫云泽意味着什么。当然,适应这个新名字尚需时日,身边的人仍然习惯叫他“莫先生”,只有阿森亲切地叫他“曲先生”。
“颜小姐,从现在开始请您叫他曲先生。从今以后,他既不是莫云泽,也不是莫云河,他只有一个名字,曲靖波。”阿森说着这话时,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份密封的卷宗放到四月跟前,除了文字资料,还有不少泛huáng的照片,显示年代久远。阿森指着照片逐一给她介绍,“您看……这是他被毁容前的照片,这是他小时候的,还有这几张……是他生父生母的……哦,还有这张,旁边站着的是他的两个兄弟,左边的您认得出是谁吗?”
四月手里拿着照片,她努力想看清每一张,眼中蓄满泪水,视线越来越模糊,她深qíng地抚摸一张站在梨树下的照片,照片上的莫云河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乌黑浓密的头发,柔和温润的面目,依稀就是多年来梦中见到的模样。
原来,他真的从来没有离开过。
“曲……靖波……”泪水滴落在照片上,四月念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下颌都在颤抖,“我真是没用,到现在才知道……”
“颜小姐,别这么说,曲先生从来没有责怪过您。他跟我说过,他其实一直很感谢您至今都深爱着莫云河,虽然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却表明您爱的是他。我也有相爱的人,而且马上快结婚了,我太清楚爱一个人是多么的不易,但又是多么的幸福。颜小姐,我也很感谢您这么多年深爱着莫云河先生,您是我见过的最重qíng义的女子,而这种qíng义是费雨桥和沈端端这类人没有的,我由衷地钦佩您。”
说到费雨桥和沈端端,阿森的表qíng又变得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很郑重地双手递给四月,“今天来不光是让您知道曲先生的真实身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qíng,您看后就明白了。颜小姐,这是我擅自jiāo给您的,曲先生并不知qíng,我今天来见您也是瞒着他的。这里面的资料前前后后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收集,可是曲先生一直不肯jiāo给您,因为里面有些内容您可能难以接受,曲先生怕您受打击,所以就……”
四月狐疑着从文件袋里抽出一份份文件,从最初的镇定到慢慢地脸色发白,到最后泪流满面全身颤抖,她没有说一句话,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真相远比想象残酷,资料显示,梅苑当年的那场大火纵火者虽然是唐毓珍,其实她不过是被人利用的pào灰,真正的幕后主谋正是费雨桥。是他利用唐毓珍跟莫家的矛盾,背后唆使唐毓珍纵火,火灾当晚他也到过梅苑,不过并没有进去,火烧起来后他及早逃离了现场,唐毓珍却被活活烧死。费雨桥大约也没有想到那场大火会死人,所以事发第二天他就逃到了国外,很久都没敢出来露面,直到后来确认事qíng已经平息,他才潜回来继续复仇计划。
资料还显示,费雨桥为了复仇可谓煞费苦心,不惜怂恿当时的女友沈端端去勾引莫敬添,将沈端端安cha在莫敬添身边做眼线。沈端端对费雨桥一往qíng深,她年纪比费雨桥大好几岁,一直恐惧费雨桥会抛弃她,于是对费雨桥百依百顺,帮着费雨桥gān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特别是第二份卷宗中提到的容念琛的自杀,跟费雨桥有着直接关系。
四月目瞪口呆,几乎不能呼吸。
阿森指着卷宗说:“费雨桥这个人实在是心狠手辣,他得知你跟容念琛jiāo往后,设计将容念琛引入一个商业陷阱。容念琛毫无防备地落入这个陷阱,费雨桥要挟他如果不让出你就会向警方指控他诈骗。容念琛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跳楼自杀,而就在他自杀的头天,费雨桥都有跟他见过面,你看这些……”阿森抽出一沓照片给四月,逐一指认给她看,“这你应该认得吧,这是他们碰面时被曲先生派去的人拍下来的,曲先生获知这件事完全是意外,他本来是想去调查容念琛的,因为你当时正在跟容念琛jiāo往,他怕你吃亏,结果意外拍到了费雨桥。容念琛死后莫先生意识到这件事不简单,于是经过数年的秘密调查才发现这个天衣无fèng的骗局,换句话说,容先生是被迫害致死的……”
“……”
最可怕的还在后面,阿森抽出这份卷宗时露出犹豫而伤感的表qíng,“颜小姐,希望您坚qiáng些,这件事qíng可能更加让您难以接受,曲先生不肯将档案jiāo给您就是怕您难过,所以请您务必坚qiáng,还是先了解下事qíng的来龙去脉。”他翻开文件,指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跟您妹妹李小姐的死有关。”
阿森说:“费雨桥跟沈端端多年来内外勾结,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费雨桥完全只是利用沈端端,对她并无多少感qíng可言,事实上他一直就想摆脱这个女人。但沈端端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暗中一直盯防着费雨桥,发现费雨桥收买李芳菲小姐获取盛图的重要商业qíng报后,不惜利用莫云泽支付给李小姐巨额赡养费这件事,丧心病狂地制造出歹徒对李小姐谋财害命的假象,以阻止费雨桥利用那些商业qíng报收购盛图,从而摆脱她。在李小姐去世前,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过较量的,沈端端在多次警告无效的qíng况下狗急跳墙,买通几个歹徒杀害芳菲小姐,让费雨桥的计划因此落空。她就是不想费雨桥撇下她单飞,她要将费雨桥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而费雨桥以金钱为诱饵收买芳菲小姐也是有铁证的……”
阿森说着抽出一张张疑似账单的电脑小票,以及一份英文复印件,摊开到四月面前,“您看这些票据,都是李小姐在各种名店购买奢侈品时签名的账单,她拿的就是费雨桥信用卡的副卡。还有这份海外担保,是他委托美国的朋友替芳菲担保的,签证也是那个人帮忙给李小姐办的,只是费雨桥的运气太好了,刚要把事先协商好的jiāo易款打到李小姐的账户上,芳菲就出事了,否则警方绝对会怀疑到他身上去。后来融臣在走投无路的qíng况下,他为了保住公司不得不跟沈端端合作,合谋算计了莫敬添,将盛图以商业合作的形式并购。这并非是无条件的,沈端端开出的条件就是费雨桥必须跟颜小姐您离婚,否则不仅不合作还会将他收买李小姐的事qíng抖出来,想必他也是被bī无奈才跟您离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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