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简直就是傻透了的继承人,他真的要辅佐这种人成为大秦帝国的王吗?
“话说,现在宫里的人都在说王翦用离间计除掉李牧是小人之举,很多人跳出来反而为李牧抱不平呢!”果然,宫里的风chuī糙动怎么可能瞒过嘲风,它忍不住又开始八卦了起来。
“武安君一代将才,赵王迁自毁长城,自取灭亡。”鹞鹰一直关注着天下局势,自然也看得到李牧的悲惨结局,也是唏嘘不已。
绿袍少年也沉默不语。
武安君李牧,最初是在对抗匈奴的战场上声名鹊起的。他驻守雁门郡时,养jīng蓄锐多年,最后竟用步兵全歼骑兵,大败匈奴,杀死对方十多万人马。灭了谵褴,打败了东胡,收降了林胡,令单于逃跑,真可谓一战成名,此后十多年,匈奴都不敢接近雁门郡。
而后廉颇叛逃魏国,赵奢和蔺相如相继去世,李牧便成为赵国的顶梁柱。到秦国步步紧bī之时,李牧便成为秦国向外扩张之路上最qiáng大的一块绊脚石。秦王嬴政换了多少将帅,连续六年都没有攻破他所把守的国门,而李牧也被尊称为“军神”,称为战场上的不败神话。
直到去年王翦领兵伐赵的时候,决定不与李牧正面对决,而是从被人构陷愤而叛逃魏国的廉颇身上取得灵感,派人潜入赵国用重金收买赵王迁的宠臣郭开,造谣李牧早有反心。愚蠢的赵王迁果然相信了,迅速设计抓捕李牧,一代军神就此陨命。
绿袍少年没有亲眼见过事件的发展,但从官方的说法和民间的流传,也能拼凑出来一个大概。再加之进宫以后,“李牧之死“这个故事是嘲风最喜欢缠着鹞鹰讲述的段子,他被迫也都听过三四回了。在民风彪悍的秦国,自是敬重军功卓越者,李牧也是秦人敬重的对手。王翦虽然立了大功,可因着李牧惨死的缘故,民间的风评却不太好。
平心而论,易位而处,若是换了他处在王翦这个位置,也愿意花钱摆平一切,不用士兵的血ròu去填。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赵国自断其臂,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生意了。可是作为臣子,他却为李牧所悲哀,因为他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不止一个李牧。
君臣相疑,可要比君臣相得简单得多。
“小娃子,你听了这么多遍,到底什么感想啊?”嘲风见绿袍少年一脸的若有所思,好奇地询问着。往常都习惯和鹞鹰jiāo流了,这点不好,要多多和新朋友聊天才对。
“化gān戈为玉帛。”绿袍少年沉默了片刻,吐出了这六个字。
“哈?”嘲风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你是说秦赵两国能有邦jiāo?就像是秦晋之好那样?”
“化gān戈为玉帛是指大禹时期,禹拆掉了前首领舜所建的城墙,毁掉武器,把财产都分给所有人,以德服人。而后引来四方拜服,献上玉帛作为贡品。”鹞鹰从字面上解释绿袍少年的话,不赞同地继续道,“那是远古时代,现在秦朝若是学禹那样,肯定会被六国啃的渣都不剩。哦,现在韩国已被秦所灭,只剩其他五国了。”
“啧,都是死脑筋。”绿袍少年撇了撇嘴,“王翦所做的,不就是化gān戈为玉帛吗?面对gān戈,不一定要以gān戈为战,用玉帛来离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化gān戈为玉帛了。”
房檐上一片寂静,两只本来聒噪的脊shòu都被绿袍少年的歪理所震惊,一时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少年却想起自己貌似就这么被带歪了话题,不客气的抬起脚往嘲风身上踹了踹:“快说,那晚到底是谁暗算的我?”
“你你你!快把脚拿下去!“嘲风气的在风中凌乱,恨不得跳起来反踹这臭小子一脚。
“你也不让那些小鸟站在你身上了吗?它们可以,我就不可以吗?“若是换了以前,绿袍少年可从不会这样无理取闹。但最近他仿佛被人惯坏了,心qíng不好自然是要发泄出来。也许只有在脊shòu面前,才能不用担心任xing会带来什么难以收拾的后果。
“好吧好吧,我说。“嘲风认输,嘟囔了两声,不甘心的揭开谜底,”是四公子将闾做的。“
绿袍少年眯了眯双目,掩去了眸中的jīng光。
“看来你并不吃惊嘛!是不是早就猜到了?只是最后来找我求证一下的?”嘲风冷哼。
绿袍少年没有应声。
四公子将闾和大公子扶苏的年纪只相差了几个月,二公子和三公子都低调做人,而四公子将闾却自启蒙之后就处处与扶苏针锋相对,毫不掩饰自己对王位的渴望。
因为战国时期,礼崩乐坏,嫡长子继承制度多不能施行。况且秦王并未立王后,所以严格算来,大公子扶苏也未必就是最后王位的继承人。
绿袍少年遗憾的吐出一口气,他进宫之后冷眼旁观,还想着是否可以另择明主,结果众公子之中除扶苏之外最有希望的将闾居然使了这么一个yīn招,他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选择一个背后敲他闷棍的君主。
不过那个将闾,恐怕心底还在暗自得意自己的睿智呢。
这一举动可以栽赃给王离,让扶苏和王离之间疏远,又可以挑拨他这个上卿与扶苏之间的关系。运气好一点的话,还可以借此机会渔翁得利,赢得他或者王离的友qíng,甚至于忠心。
真是一箭数雕的好计谋。
当然,前提是不被人发现他就是始作俑者。
“那份求救竹简,到底是谁写的?”绿袍少年冷不丁问出这句话。实际上,这才是他今晚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听采薇提起后,他第一时间以为是哪个胆小怕事的内侍或者宫女做的,想着让嘲风认出来,偷偷地给对方一些回报。毕竟他若是受了伤躺在半部堂一晚上,就算还能活着也会去了半条命。
结果从扶苏那里要来竹简一看,他就知道自己的推断不对。会写字识字的内侍在宫中并不少,但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的内侍,根本不可能会胆小怕事。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为何不直接去找顾存说明原因呢?又或者为什么不直接去救他呢?甚至他的伤只要帮他止住流血,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又何必去特意惊动扶苏大公子呢?对方算准了一切,肯定也能算出来采薇的xing格。采薇玲珑心思,生怕自己去了也没用,便先坚持把消息送到大公子那里。
聪明人经常会想得太多,绿袍少年在须臾之间,就开始怀疑送信之人就是凶手将闾了,也许是没想把他打得那么狠,生怕闹出人命什么的。
“呃……”出乎绿袍少年的意料,面对这个很好回答的问题时,嘲风居然迟疑了。
“到底是谁?别想骗我。”绿袍少年坐直了身体,绷紧了小脸,严肃地盯着嘲风。
“唉,不是想瞒你,而是我真没注意到是谁写的那片竹简。分明我都盯着的……”嘲风的声音越来越小,难道是它年纪大眼花了?不能啊!嘲风自己也很郁闷。
绿袍少年疑惑地眯起了双眼,心中暗暗记了下来。这事若不是嘲风走神了,就是那个写竹简的人是个修道之人,用什么障眼法遮住了嘲风的窥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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