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打着旋转从远处移来,一片枯叶在风中摇曳不定,蓦然之间树叶碎成千片万片,散入风中消失无踪,就像天地之间从未有过这样一片叶子。
「公公还不愿意现身吗?」淡淡的声音就如同落地无声的雪花般轻飘。
他也是一身的白,在他抖动身体的一剎那间白色纷坠如雨,还复一身暗huáng宫服。
「听闻纪大公子娶了一位江湖女子做夫人,今时今地咱家才相信夫人确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的声音尖细依旧,却不再那么让人作呕,多了一种沉稳与慑人的气势。
苏盈袖颇有闲qíng逸致的整了整袖子,凤目微瞇的看向距离自己三丈之地的人,「彼此彼此。」
「夫人好锐利的眼。」
「能问公公一事吗?」
「说。」
「你家公主死了驸马难道就非要抢别人的丈夫吗?」轻浅的声音字字如刀直刺某人的心口。
公公平静的神qíng霎时变得狰狞愤慨,「若不是当年纪吟风这小子坚持拒婚,公主何至于所嫁非人,杀了那人算是便宜他了。」
「哦。」她淡淡的应了声,「原来那人果然是公公杀的,公主的丈夫死了,就要抢我的丈夫,我没有丈夫又该去抢谁的呢?」
「那是妳的命。」
「可我这人偏生就不信命。」
「那就重新投胎做人好了。」公公声未落,身已动。
白茫茫的天地间,两条人影缠斗在一起,由慢到快,快到分不出彼此。又由快到慢,直至静止不动。
点点殷红滴落雪地,就如同绽放寒冬的红梅一般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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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层层回廊,越过亭台楼阁无数,最终在一处偏僻宁静的院落外停下。
纪吟风打量着这所院落,摒弃了前面的奢华繁富,淡化了傲人的皇家气势,融合成眼前这清静平淡的气韵。
梅花雪中怒放,带来盎然生机,平添几许诗qíng画意。
苍白如雪的面色,洗尽铅华的容颜,清亮若水的双眸在看到走进院落的身影时闪过惊喜。是他!当年那个文采风流,傲视天下的头名状元,那个午夜梦回萦绕心头的男子。
时光飞逝,风采依旧,仍是当年那扑面而来的书卷之气。青衫如故,不沾世俗铜臭气息。
「糙民纪吟风参见公主殿下。」撩袍跪于雪地之中。
急奔的莲足顿住,欢喜之色淡去,这一重皇家身份让她厌恶,让她与所爱之人隔了千重山、万道关。
「平身吧。」淡淡的带着悲戚的声音响起。
「谢公主。」他挥尽雪花,躬身站立,「不知公主召糙民前来有何事?」
「是齐公公让你来的吧?」苦涩划过眸底。那个疼爱她的老人啊!
「莫非公主竟然不知晓?」纪吟风扬眉,不敢置信的低语。
「这些年你过得可好?」静怡公主轻轻的问出声。
「承蒙公主关心,糙民过得还好。」
「听说你娶妻了。」
「是。」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该问的,可是她却不由自主的问出来。
「一个让糙民愿意终生厮守的人。」
「你们很相爱?」看着他的神qíng,她只有更加的黯然。
「是。」
话已尽,却不想放他走,思念多年的人终于站到自己面前,她想多留他一刻。
「吩咐下去,设宴款待纪公子。」
「遵命。」
「公主──」他想拒绝。
「就当陪一个失意的朋友吧。」
她的哀怨让他不忍再说下去。
金盏银杯,红烛高燃。
佳肴美酒陆续上齐,但是在座的人却都没有半点食yù。
凌乱的脚步声从远至近,神qíng慌乱的内侍走进厅堂,「启禀公主,齐公公……齐公公……」
「他怎么了?」静怡公主霍然起身。
「他受了重伤。」
「是谁大胆伤他?」
内侍低下头去,「是公公执意要去找纪夫人,结果奄奄一息的跌倒在府门前。」
「纪夫人──」她惊惧的看向一边。
纪吟风面色遽变,「袖儿怎么了?」
「原来相公还记得起我啊。」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传来,惹得周围护卫神qíng顿时紧张起来。
缓缓自厅外行来,犹如雪之仙子飘然而至的绝美身影出现在眼前,雪白的衣襟上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袖儿──」纪吟风龇牙咧嘴,喷火的眸子she向静怡公主。
她心头剧痛。他不相信她啊!
慢慢环视一周,苏盈袖唇线轻扬,翦翦双眸看向慌乱跑向自己的人,「我以为这里是鸿门宴,却原来是温柔乡,是我多事了。」
看着自己的手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纪吟风心头犹如重创,嘶声道:「袖儿……」他看到了她的伤心,往昔那双彷佛可以笑傲天下的凤目中此时闪过的却是被人背叛的酸楚。
「踏月无痕笑天下,江湖人称鬼见愁。轻歌曼舞舒广袖,千山万水我独行。」她慢慢露出笑容,那笑容看在纪吟风眼中却分外痛心,「奴家祝你们百年好合。」
乘风归去兮,复来无期。
猎猎寒风中一抹白影翩然于雪中飞起,恰似奔月嫦娥一般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苏盈袖──」纪吟风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喊,他知道这一别再见只怕无期,他没有三帮四派七十二dòng的人可以拜托,而她向来行踪缥缈不定。
细碎的雪花变成鹅毛大雪飞舞在天地旷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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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月,莺飞糙长。
塞外三月,依旧huáng沙扑面,气候gān冷。
一只骆驼远远从huáng沙漫漫的天际走来,驼峰之间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帷帽遮住了容颜。风chuī来,掀起帽纱一角,一方雪白丝巾蒙于面上,只有一双明如秋水,亮若繁星的眼睛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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