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死书呆,居然又跑到她身后作诗,天晓得她这几天都快被他这位大才子给气到吐血了,又不能以武力服人,因为那死呆子居然拿「徒有匹夫之勇」来堵她。
双眸晶亮的瞪着他,巴不得将他瞪得自动消失不见,「你又来gān什么?」拜托让她安静一下好不好,那些做喜服的裁fèng已经快把她弄崩溃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做过多少衣物,除了白色也很少再穿其他颜色的衣服。可是这几日,各色布料她全见识了。
纪吟风依旧是江南才子的温文气质,在她坐的石栏边停下,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半日不见,数月已逝。」
又来了,苏盈袖无力的抬头望天,暗自呻吟不已。「你就不要再这样折磨我的耳朵了,你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这样让人发疯吗?」
纪吟风很认真的看着她,「我有什么不满?」
你狠!她阖了一下眼,「好,我会老实的让他们给我量衣服,这总行了吧。」
「当然可以。」他笑,不过却有些像狐狸一般狡猾。
她从石栏下跳下,打算回房去,不管哪里都好,只要看不到他就行。
「盈袖,妳我不久后就是夫妻,妳认为这样的相处之道真的可以相守百年吗?」纪吟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转过身看着他,伸出食指摇了摇,「首先,我没说要嫁给你;其次,我根本就不认为我们两个会相守百年。」书生的酸气,她这辈子都不会受得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浅浅的笑了笑,声音突然压得很低,「妳一定会嫁给我的。」
「哈,真好笑,你又不是我,怎么能替我决定?」苏盈袖当他作白日梦。
「可是,如果纪吟风病危,而他的未婚妻却临阵悔婚,世人会如何看待这位女子?」
「你──」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被一个弱书生威胁的一天,「这就是你饱读诗书的结果?」孔老夫子应该切腹自尽以谢天下,简直教坏天下读书人。
「妳的手很软,不像练武人的手。」纪吟风翻开她的手掌,嫩滑的手上没有练武留下的老茧,就像一位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大家闺秀般平滑。
「与你何gān?」苏盈袖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试图忽略手上苏麻的感觉。
「我只是好奇,据说练武人的手上一般都会有老茧,妳为什么没有?」他真的是好奇。
「戴鹿皮手套练就好啊。」她不知不觉的回答了他,然后懊恼的瞪着他。纪吟风这个人一定有什么妖术,总是能让人放松警戒,轻易就被他骗了去。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死都不到江南来解除婚约,就让他等到死,反正爹娘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怕什么?
看着她懊恼的神qíng,纪吟风的心qíng蓦的大好,对她连日来极不合作的不满统统烟消云散。「秋日登高赏jú,很惬意,要不要一起去?」
苏盈袖继续瞪着他,「不去,还有,放开我的手。圣贤书上不是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他居然又不知不觉的握住她的手端详起来。
「喔,妳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他居然敢这样忝不知耻的回答,她真是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位纪公子是不是被鬼怪附了身才会如此的跟外界传言不一样。
「喂……」她所有的不满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打飞,一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青蛙突然从旁边跳出来,让纪吟风一时受惊,身形晃了晃。这一晃不要紧,连带的让被他握住手的苏盈袖也跟着遭殃,然后两个人就倒做了一堆。
四目相对,距离如此的贴近,气息如此的jiāo互……四片温润的唇密不可分的贴到一起,完全是意料之外的qíng形。
她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唇,足足与他拉开三丈的距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吟风慢条斯理的从地上爬起来,轻轻的拍打衣袍上的浮尘,然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原来,女孩子的唇也是软的。」
屁话,难不成女人的唇是铁的?苏盈袖用万恶的眼神继续瞪他。
「那身体自然也该是软的。」他居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qíng。
她把眼瞪得不能再大。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传言中那个彷佛不食人间烟火,这辈子只打算与古书典籍相依为命过苦行僧一样生活的人吗?依她看,登徒子还差不多。
「假学道。」她唾弃。
「盈袖,陪我到书斋待一会儿吧。」
他居然还敢提出要求!
苏盈袖坚决的摇头,「我想回房休息了。」以她目前的心境极有可能一个失手将他千刀万剐,忍,一定要忍。
「到妳房里叨扰一杯清茶不为过吧。」纪吟风彷佛算准了她不会拒绝一样。
事实上苏盈袖确实不敢拒绝,她绝对不想听某人在自己的窗外念上一下午《诗经》中的那段经典求爱告白,什么「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穿过花园长长的鹅卵石甬道,转个弯就到了苏盈袖暂住的临水小榭,环境十分的清幽,从窗畔望去,入目是碧绿的湖水与湖面上自由划水的鸳鸯。
「得成比目何辞死。」纪吟风轻轻的吟了一句,让她的心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看她向内室走去,他笑道:「有男客来访,妳却向chuáng榻而去,似乎颇为不妥。」
「闭嘴。」她突然觉得他像是故意挑衅一样。
「在我看来,妳倒有七分的诱惑之意。」纪吟风依旧故我的往下说。
苏盈袖深吸一口气。她忍,谁叫当年爹爹落难之时就是为纪老爷所救,她不能害纪老爷晚年丧子。径自除去绣鞋,将chuáng幔放下,躲到绣chuáng上不去理他,给他来个相应不睬,他自然就会没趣离去了。
脚步移向chuáng畔,让chuáng上假寐之人握紧了拳头。
「盈袖,如果妳果真不想嫁我为妻,那就算了。」
「真的?」苏盈袖马上就翻身而起,并一脸惊喜的拉开了chuáng幔。
「假的。」纪吟风轻而易举的就坐到了绣榻上,而后很轻很坚决的吐出这两个字。
这个人真的非常欠扁,这是苏盈袖此时最大最深的体会,手握紧了又松开。不断的提醒自己,他是个文弱书生,万一被自己打死了就惨了,这是恩将仇报啊。江湖道义最不齿的行为之一,她不会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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