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息之后,她的心头又生出浓浓的疑云。
自从桃木涧之后,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所谓“侠义之举”,秦素已经很难轻易地相信了。
可是,旌宏的表现却很自然,由始至终只是纯粹的帮忙,甚至在秦素以“家中长辈登门拜谢”为由抛出诱饵后,也不去接她的话,简直坦dàng磊落得令人指。
如果不是为了取信于秦素进而混入秦府,那么,旌宏的目的又是什么?
才被人救下命来的秦素,骨子里的凉薄与多疑又冒了上来。
不过,此刻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是那句话,先活下命来再说。
怀着种莫名的qíng绪,秦素与阿葵分别去了屏风后,将里外衣物全都换了,旌宏则仍旧回至隔壁舱房,不时她便又回来了,这回却是将阿梅与阿桑也并送了过来。
“她们两个应该也是你的使女吧?”旌宏问道。
秦素此时已然着了身gān净的青裙,便上前道:“是的,先生。她们之前中了迷药,晕过去了。”
“啊哟,那可真是不巧。”旌宏面说话,面便掩唇而笑,举手投足竟是无限风qíng:“我给她们又分别喂了点你香炉子里的药粉。”
秦素闻言怔了怔。
旌宏放下了阿梅与阿桑,仍是笑道:“她二人身上的衣裳我看也需换了才好,还有头脸也需洗净。我怕过会你们动作太大惊醒了她们,便又喂了些药下去,也免得她们半途醒过来吓哭了。”言至此,她笑看了秦素眼,复又道:“小娘子们总是经不得这些的,换上gān净的衣裳,于人于己皆方便。”
秦素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刻,她的心中没有感激,只有悚然。
心细如、体贴入微、对秦素的闺誉极为关照。
这旌宏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对个素昧平生之人如此之好?她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多谢先生。”秦素屈身说道,语声仍旧满是感激。
越是心底起疑,面上便越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旌宏个手指头就能碾死这屋里所有人。
思及此,秦素又看了旁的阿臻眼。
这笨侍卫现在倒勤快起来了,正帮着阿葵拧毛巾给阿梅她们擦脸,根本就不晓得往这边看看。
这小娘子怎么这样笨法?还有阿葵,连眼睛都不敢往这边转下的,gān脆背对着秦素埋头gān活。
秦素气得胸口又疼了。
个又笨又骄傲,个又jīng又胆小,她身旁怎么就没个得用的人呢。
真是天要亡她!
旌宏此时已然去了隔壁舱房,行动直如幻影般,来去无踪。
见房中无人,秦素倒有心想吩咐阿臻几句,终究还是迫于旌宏威势,闭口不言。
平生第次,满肚子的主意说不得,只能憋着。
当真难受得紧。
便在她思量之间,旌宏便已然再度回转,来的时候,身后负着卷青毡。
那青毡裹得很大,看着就极重,可她负在肩上却直若无物,行路时更是脚步无声,动作轻盈。
秦素见了,便殷勤地上前要去帮忙。
旌宏连忙往后让了让,轻笑道:“此物颇重,女郎拿不动的。”
秦素闻言便停住了脚步,故意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先生这拿的是何物?”
那块毡布她瞅着可眼熟得很,怎么看都像是之前那间舱房地上铺的。
旌宏这又是想gān嘛?
第425章 劈乾坤
旌宏将那卷青毡搁在了地上,方才直身说道:“我又去隔壁看了看,血迹太多了,若不处置掉,官署来了恐会动问,且就算官署不来,女郎向长辈jiāo代只怕也要费许多口舌,吾辈武人自是急他人之所急,故我便帮着处置了。那外间墙上与门上的血迹我已抹去,至于卧房的屏榻与毡布,这两处血迹委实太多,抹也抹不净,我便将屏榻劈碎了,拿这毡布裹了带血迹的木块包起来,稍后我会把这包裹带着走,女郎自可安心。”
秦素呆呆地听着,耳边仿若响起了数道霹雳。
劈碎?!
屏榻?!
拿毡布裹?!
她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大够用了。
且不说徒手将一张硬木屏榻劈碎这种事qíng,从一个面相柔美的妇人口中说出,是怎样地叫人悚然,只说那方毡布,那可是铺满卧房地面的一整张毡布,质地厚密不说,且毡布上头还摆着书案、陶案、衣箱等物。
旌宏只过去了那么一会,半点声音都没发出,就做下了这样多的事qíng?
这简直就是……
秦素一时间居然有些词穷,想不出该如何形容这位武技高qiáng到让人不敢想象的女子。
愣了好一会后,她方才略略清醒了一些,忙屈身道:“真是多谢先生相助,素无以为报,只能于此再度言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这种态度又是何种图谋?
秦素塞了满心的疑问与不解,却苦于根本问不出口,只觉得从心底里直苦到了舌尖上,那滋味着实一言难尽。
旌宏摇手笑道:“无妨的,不过是些许小事尔。”她说着便探手自后腰处取出了一柄短剑来,倒转剑柄递给了秦素,温声道:“这应当也是你的吧?”
秦素接剑在手看了看,发觉这柄短剑便是阿葵方才掷出去的那一柄,后来被疤面男子倒掷回来,钉进了墙壁中。
于是她便又折腰行礼道:“多谢先生,此剑确实是我的侍卫的。”说着她便转向阿臻,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道:“快来,把你的短剑收好,这可是先生亲自替你取来的。”
可恨阿臻这个笨侍卫,一见秦素手中的短剑,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拿过剑道了一声“多谢女郎,多谢先生”,便喜孜孜地将剑收了,又跑去一旁忙着做事去了。
在烟霞阁抹地板的时候怎不见你如此主动?早就知道就该叫你天天便恭桶!
秦素恨得心口又是一阵疼,却也只能扯着腮帮子团出个笑脸来对旌宏道:“先生真真心细如发,连这些都想到了。”
旌宏表现得很是不经意,微笑着温言道:“举手之劳而已。我们行走在外,处置这些很是容易,六娘子勿放心上。还有,”她语声一顿,指着地上的毡布笑道:“毡布既然被我拿走了,那房间里便空了一大块,我瞧着有些不像,便又去底舱寻了块新的重新铺上了,如此便也周全了过来。”
居然还往底舱跑了一趟,就这么没一会的功夫?
秦素勉力维持着面上的感激与笑意,心里头有个小人拼命跳脚:
不妙,此事大不妙。这得是多大的一桩把柄,如今全都被旌宏抓在手里了。往后她若是拿出这些事来威胁秦素,秦素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若是消息传至青州,后果不堪设想!
秦素急得手心冒汗,看了看仍在一旁忙碌或假装忙碌的二人,真恨不能一脚踹过去才好。
这两个人就不知过来帮她解个围,哪怕多说句话打个岔也行啊,真真是老实的太老实,jian滑的太jian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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