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素挑了挑眉,面上便漾起了一个浅笑,抚着船栏笑道:“有趣。”
见秦素并未动怒,阿葵心下略安,便又说道:“据说是因为太夫人给女郎在菀芳园修房舍,东院夫人便说那一处风景最好,本当给最尊贵的小娘子居住,不该给了……嗯……给了女郎,所以东院夫人就跑去找太夫人理论去了,又说什么萧家什么的。”
她一面说一面小心地觑着秦素的面色,却见对方仍旧是面含浅笑,云淡风轻,似是根本就没当回事,她半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搁回了肚子里,又轻声续道:“太夫人虽是罚了东院夫人,但后来又赏了好些药材补品给了二娘子,还叫二娘子陪着用了好几次的饭。”
秦素闻言,不由眉心轻蹙,面上的笑也淡了,淡声问:“就这些了?”
“是的,女郎,就这些了。”阿葵回道。
秦素眸光沉沉,望着大京河阔大的水面不说话。
萧氏附学秦氏族学,林氏大约以为秦彦婉一定能嫁给萧继那个蠢猪做正妻,于是便提前摆起了外姑的派头。
此事解之不难,但秦素还是觉得心头犯堵。林氏向来鼠目寸光,若非秦家阖府守孝,只怕她这会子就已经兴兴头头地跑去张罗这件事儿了。
此外,太夫人对与萧家联姻一事,亦是默许的,她的态度是,只要秦家能有一女嫁入萧家,不拘是哪一房的都行,这也间接造成了前世的林氏对蕉叶居存了很大敌意,因为秦彦雅也不比秦彦婉差。
好在桓氏很快就要回大都了,秦素要做的,不过是将萧家再往泥地里踩上几脚,先打消了林氏与太夫人的念头,接下来就等着桓氏收拾萧家便是。
然而,虽已经将所有事qíng通盘考虑得极清楚,秦素心中还是十分郁结。
阿燕说的“霜河之罪”,到底指的是什么?连日以来,秦素几乎每天都在苦思冥想,却仍旧没有一点头绪。
能够预见之事,解决起来总还有个法子,最怕的就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怅怅地收回了扶着栏杆的手,秦素对阿葵一笑,嘉许地道:“你做得不错。那条船上的消息比我们这里来得更快,往后你多盯着那边一些,但凡舅父派人往岸上送货,你便找机会去与那边的人聊聊。”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将个布囊递了过去,道:“这里头有些碎银,你拿去打点罢。”
阿葵忙躬身接了,诚惶诚恐地道:“我知道了女郎,我会常去的。”
秦素挥了挥手:“你先去吧,看妪那里有什么要做的,你帮着她些,我这里有阿臻在便行。”
阿葵应了个是便退了下去,秦素便招手将阿臻唤了过来,轻声问她道:“可有消息来?”
阿臻闻言便摇了摇头:“回女郎,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秦素心中极为焦虑,却又苦于无法表现,只得压着嗓子问:“那‘霜河之罪’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那边也没个解释?”
至少要弄明白是哪两个字,才能让人继续往下查。
阿臻闻言便再度摇了摇头,面色微黯地道:“女郎恕罪,我已经传信问过了,无论是霜河、双河还是双合什么的,青州那边都说没听过此事。”
秦素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到现在都没个准信,这让她的心里越发没底。
停了好一会,她方才又打起了几分jīng神,问阿臻道:“垣楼之事如何了?”
自那晚令阿臻送信回去后,已经过去了好几日,秦素估摸着,上京那边也该有消息传来了。
听了秦素的话,阿臻便往四下看了看,方凑过去轻声道:“回女郎,上京有消息了。傅东家夫妻那晚收到了女郎的信,当夜便带着阿贵顺利离开了垣楼,次日城门一开便离开了上京,垣楼如今也早就关张了。最近这些日子,整个上京城都在说着这件事儿呢。”她说着面上便有了一丝笑意,唇角也翘了起来。
第433章 东陵现
东陵野老现身事十分神秘诡异,上京城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秦素也终于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qíng,笑道:“你且细说说,你们的人是如何做的?”
阿臻忍着笑意道:“我们的人遵着女郎的指示,找了个最擅逃匿的人穿了身白袍,又拿白马鬃做了胡须头,趁晚去了垣楼,只说是东陵野老在此,自是引得众人跟着瞧热闹。待把人都吸引了过去,我们的人便找地方遁了。他极擅逃跑,那几户士族的侍卫也没追上他,而傅东家便趁着这时候悄悄地离开了垣楼,去了之前的那处私宅,也就是那个叫吴鸣的商户买下的宅子里,躲了半晚之后,他们便拿着女郎给的路引,出城去了。”
秦素的眼睛弯了起来。
路引她是早就备下了,不想这么早便派上了用场,如此阿妥他们也自平安了。不过,往后他二人便与秦素天各方,只能隐姓埋名地过日子。
好在秦素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钱财,以傅彭与阿妥的聪明能gān,必定会越过越好的。
前世时死于非命的两个人,这世,秦素已是竭尽所能地给了他们份平安,纵然两世里她都不算个好人,但在这件事上,秦素却是问心无愧的。
到底她也算做了件好事。
这般想着,秦素心头微动,忽尔便想起了另件绝对称不上好事的事。
“那件事如何了,你可收到了消息?”她低声问道。
前两日突奇想地想到了个收拾萧家的办法,便让阿臻传了消息回去。秦素相信,以飘香茶馆的能为,这几日他们也该有个章程下来了。
阿臻便轻声地道:“女郎放心,那件事他们已经在着手去做了,不过要找那么大个箱子,还要在里头设好那个机关,需要花上不少时候,且还要把路上的痕迹都给抹了,这便有些费手了。但他们已经给了我准话,肯定能赶在四月初七之前将事儿办妥,定不会误了女郎的事。”
秦素笑着点了点头:“叫他们小心些,再有,别舍不得花银子,该打点的还须好生打点。”
阿臻心里生出了怪异之感,抬起头看了秦素眼,方低声道:“是,女郎,我记下了。”
反正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当然不心疼。在说话的同时,她在心中默默想道。
秦素向她笑了笑,心中想的却是:你家正主欠了我那么大的人qíng,我花他的银那是他的荣幸。
两个人各自转着念头,秦素便挥手令阿臻退去旁,继续倚着栏杆沉思。
她现在唯庆幸的便是,那个什么“霜河之罪”还未生。而只要事qíng没生,便还有转圜之机。
至于与萧家结亲之事,她做初、桓氏做十五,终究能让萧家再也沾不到秦家的身上去的。
不过,因挂心“霜河之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秦素仍旧还是有些郁郁,颦眉的时候多,展颜的时候少,直到在阳夏码头时,钟景仁领来了个衣着寒素、身形苗条的女子,她才终是有了几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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