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_四木【完结】(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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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安嗫嚅道:“熏熏香也是好的。”

  厉群遂了闵安的意,带他去了暖阁。闵安在阁子里熏过香,又低声求着丫鬟姐姐打水来给他梳洗,并偷偷摸来丫鬟姐姐的香汤壶灌了两口。他张了张嘴,溢出一个香香的饱嗝,自顾自地笑了。

  乐呵了一阵,他发现长袍和罩衫都染了香气,头发口舌也有香味,就连脸上也热扑扑的,染红了一片。

  闵安带着满头的眩晕和满脸的红晕见到了李培南。李培南回头一看到他那已经涣散开来的眸子,就皱了皱眉。

  李培南的眉眼本来就生得冷峻,使得他的俊容威严了两分。闵安见他皱眉,知道是自己行为失察了,连忙拢着袖子躬身向他行了个礼。

  李培南问:“你又做了什么?脑子这时是清醒的么?”

  闵安红脸呵呵笑:“我好像要被您迷倒了。”

  李培南冷脸围着闵安转了一圈,他的眼睛和鼻子是极厉害的,走动间,已经察明闵安的衣衫从里到外都换了一套,世子府赠与的中衣、外袍及腰囊都不见了踪影,闵安脸上有猞猁舔出的细小伤痕,身上还有白檀、沉木衣香,鼻端呼出的气息里有曼陀罗花的热劲。

  闵安仍在笑着:“知道么,您其实能颠倒众生的,不管男人女人,见您准能迷倒。”

  李培南冷冷道:“香汤不能乱喝,兑水才能消除麻味儿。你这么散漫的xing子,总得吃次大亏。”

  闵安伸手搓着自己的脸,苦恼说道:“您走远点成么?我的心跳得厉害,真的快被您迷晕了。”

  李培南在闵安两尺外站定,冷眼看着他。闵安捂住眼睛不敢看李培南,小声说道:“就您家这香汤香气的,迷倒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成问题。”说完后他就不省人事,软倒在李培南脚边。

  李培南收了收脚,背手站着,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团。厉群连忙跑出去拿醒神汤,下楼时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待他取来茶壶,发觉闵安已弓身蹭到了桌椅边,正拉着李培南的衣摆说着胡话:“玲珑的小嘴真香啊……比白檀还香……小手儿也软……比世子爷软……还有阿花……阿花长得最好看……不对……是玲珑比世子爷好看……”

  李培南本想叫人把闵安丢出去,突然听到了“玲珑”这个名字,按捺下来脾气,坐在椅子里,任由闵安拽着他的衣摆不放手。

  闵安闭眼哼着文人士大夫逛青楼所编的小曲儿,断断续续的,听着不是很清楚。“鼻儿隆隆,口儿小,舌儿香软……奶儿甘甜,腰儿细,脚儿去紧……那些儿,更休要问……”

  李培南冷声对厉群说:“灌醒他!”

  厉群大步走过,扶起闵安的上半身,将壶嘴对着他的嘴一阵子灌。闵安察觉到不适,不断扭动着头,坐在后面的李培南gān脆地拉起闵安的头发,将他一把提住,让厉群灌了半壶醒神汤进去。

  闵安完全清醒后,用袖口擦净了脸,退到一旁低头站好,不动也不敢吭声了。

  李培南冷脸问:“可以好好说话了?”

  闵安躬了躬身,忙应道:“是我错了,请世子息怒。”

  李培南问:“你与柳玲珑私下有jiāoqíng?”

  “啊?”闵安抬头,不解地看向李培南,觉察到这样直视人家不妥当,又低着头。厉群在对面小声提醒道:“小相公睡着时,不断念着‘玲珑’这个名字,难道是与她很熟么?”

  闵安费力想了一下,有些底儿了,偷偷瞅着对面的厉群,问:“我还说了什么……能提示下么……”

  厉群咳嗽了一声,却不敢朝下说了,那些浮词艳曲儿怎能在公子面前再提一次。闵安恨不得再生出一个头来理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了半天,还是觉得稳妥地道歉比较明智。“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请世子恕罪。”

  “你错在哪里?”

  “座前失仪。”

  李培南看看闵安局促不安的样子,脸上的冷意消除了一半,相信他不是存心要做出失礼的举止。他想了想问:“除了柳玲珑,你还认得哪个叫做玲珑的女子?”

  闵安被点醒了xué位一般,脱口说道:“花街上的柳玲珑!”

  ☆、吓死个人

  天下叫柳玲珑的女子何止千千万万,昌平府花街上劝酒做席纠的娘子,当真有一个叫做柳玲珑的。她与闵安有过一两次恩缘,以嘴香手软而著称。

  除去这个柳玲珑,马家小妾柳玲珑也是个厉害人物。

  李培南将户籍册子丢到闵安脚边,唤他仔细查看柳玲珑的生平。册子上只标明了柳玲珑来自下庄,嫁与马家做妾,随后的批注上却写明了李非格探来的消息:柳玲珑嫁入马家之前,在昌平府彭因新家做了五年绣娘,专司绣饰衣领襟口的花糙,其余压线、抻弹、裁剪、合针等诸多工序由不同的班子完成,她一人gān着轻松活儿,拿的酬劳却有上十两。

  说起柳玲珑的主家彭因新,在昌平府盘桓过半年的闵安并不陌生。此人是朝中正三品大臣,出任楚州按察使司,家中可谓富极一时。富裕本不是罪过,但超越了皇宫行制就有越矩之嫌,且彭家一天的奢靡生活动辄耗费千万贯钱,相当于五十户小康之家的一年费用总数。钱银居多,源源不断使出,那么他的来路就值得推敲。

  闵安拣起户册看完,阖上书皮,将它工整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没说话,心思却像走马灯一样转动,想着世子突然从柳玲珑身上剥出了彭因新的茧丝,大概是想使用移花接木的手法,将那大贪彭因新前去敲打一番。

  官场上的事,他这个小书吏应当少搀和。

  闵安打定主意,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李培南仍坐在闵安身前两尺远的椅子里,问他:“柳玲珑犯下的案子,你还有什么看法?”

  “钢针落地,案qíng已经很清楚了,我还没有别的看法。”

  “依你的意思——”

  闵安硬着头皮答:“证据确凿,可以上呈给刑部了。”

  李培南突然语风一转,冷冷道:“你帮着破了她的案子,就以为身子骨硬了,可以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

  闵安连忙跪下:“这话从何说起,请世子明示。”

  李培南却对厉群说:“去将豹子牵来。”

  闵安连忙抓住李培南的衣摆,惊叫道:“世子千万别,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懂了您的意思了!”

  李培南拂开闵安的手:“说!”

  闵安老实答道:“柳二和柳玲珑双双犯下凶案,太过于胆大妄为。我曾想,以普通农户家出身的姐弟怎会生得这样心狠,所以就查了查他们的来历。原来他们两人都在彭家打过工,亲眼见着彭家的富贵了,锦衣玉食的熏染了五年,心气儿变得高傲了许多。据说那柳玲珑还曾与彭大人有过私qíng,被彭夫人发现了,才被撵了出来,柳二生活无着落,才去了huáng石郡做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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