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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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公公看了看四周,而后倾身靠近,对上官耳语道:“听说万岁咳血了呢。”

  他故作惊讶,其实透心明白。

  峨嵋有一秘技名为“玉石绵掌”,所谓“绵”即指时日久,中此掌者若病入肌理,久而久之便心肺渐衰,直到不治。玉石也能焚,绵绵有绝期。

  看似泼妇的打闹,其实暗藏玄机。

  “可怜了季大人,天天在乾清门候着,许是又担心万岁,又放不下柳嫔娘娘吧。”

  一次与季君则曾亲密jiāo谈,再加上一瓶据说是某位大人不方便而jiāo由他托求送进内宫的伤药。他只是画了两个点,福公公便将这两点连成了线,对季君则与柳嫔有暧昧之qíng深信不疑。

  这就是人xing的弱点——自作聪明,尤其是看过了太多黑暗与争斗的朝臣与宦官。

  而这两点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一条线等待重臣们连起。

  “听说此番冬至与万寿节同庆,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进京?”

  “是啊,今年是大礼年,大人们可不会错失了拍马屁的良机。”喝得尽兴,福公公口不择言起来,“对了,听说今年还有江湖人做官呢。”

  “五品直隶兵马。”他好意提醒。

  “对对,这可是季大人的主意,听说是什么武林盟主。”

  “那,这位盟主会来么。”

  “当然,朝里都是谁举荐,即为谁的门下,就算他不懂规矩,季大人可是明白事理的。”福公公肯定道。

  如此另外两点便可画成了。

  玉石绵掌乃江湖之术,只有江湖人才能看出。只等那个武林盟主入朝,便可dòng悉柳嫔的花招。

  柳嫔暗害万岁,季君则与柳嫔有暧昧。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盟主没有指出个中蹊跷。待到玉石绵掌透出肌理,太医便知是江湖人所为。

  功力高qiáng且面生的武林盟主兼五品官员,引此人入宫拜见的季尚书。

  不管怎样,郑首辅都不会放过这种斗垮季尚书的千载良机。

  两点一线,一箭双雕,圣德帝与季君则都别想逃。

  其实能将柳嫔拉下水是最好,只要这个余氏女有个结果、盖棺定论,那不管世事如何变化,秭归便安全了。

  至于他曾为季君则接触之事,他早就告诉郑首辅,让郑首辅以为他为助内阁不惜为暗哨。

  他在脑中反复推演着,以确定计策万无一失。

  然后就听福公公道:“说来那个武林盟主啊,这次真是闹了个大笑话。”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昨夜前去授印的吏部侍郎送来急奏,说这届武林盟主是个女人。”

  女人?他不记得江湖中有哪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

  “非但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道姑。”

  “道姑?”他听出不妙。

  “听说这道姑只是运气好,原先胜的其实是世缨卫家的三公子,世缨卫家就是跟着太祖打江山、授予世代爵位的那个卫家。当年啊他家的长公子为敏怀太子当刀而死,二公子又病故,卫家就指着这三公子拿回那个五品兵马位。只可惜,哎……”

  上官意眸色骤沉,越听越觉得有异。

  “然后呢。”他不禁出声打断福公公的唠叨。

  “然后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北狄人偏来凑热闹,结果和卫三公子鹬蚌相争,让那道姑捡了便宜。听说啊,那道姑还使了诈,假装是右手厉害,其实是个左撇子呢。”

  左撇子,左撇子。

  几乎可以肯定,他该死的可以肯定。

  一把抽出那封家书,他一目十行不看内容,只寻那人的名字。

  余秭归。

  果然。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不是很识时务的么,她明知道这个官不能做,这个盟主不能当。

  笨蛋,傻瓜!

  即便盛怒,他也不忘将家书丢进火盆。

  看着瞬间焚尽的书信,上官意沉敛眸,思索起今后的路来。

  冬至未至

  高大的城楼耸入际,层云中像是被撬开道fèng,琉璃瓦上染抹近似于釉彩的晨曦。

  就是朝的都城,京师啊。

  但会如此感概,并非因为眼前城楼的huáng瓦盖顶,片富丽堂皇,而是因为想起自下县出发时,师傅的句话。

  “老夫也想去看看些年京师衰败成什么样。”

  “师傅!”

  惊讶地瞪大眸,将师兄们的慌乱看在眼里。

  “您哪儿都能去,唯独京师……”

  “师傅,您忘么,五绝的名号是从皇城开始扼杀的。”

  “光是连累老幺,作为师兄的们就已经很愧疚,假如连师傅都……您是想徒儿们成为悖师的逆人么。”

  淡色的眸子微微颤动,六师兄瘦弱的身子透露出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真是。”仿佛看着玩闹孩童般,师傅无奈地笑着,“咸儿难道们都忘?五绝已经死啊。”

  “师傅……”

  “如今站在里的,不过是个担心幺儿的可怜老头,只想伴路前行罢。”

  捧着写着诏命的布帛,些微愣怔。

  “还是论到对京师的熟悉,们有谁能比得过老夫。”

  当然不是问句,否则也不会有路相携的师傅和十师兄。

  余秭归看向那个因巨大城楼而惊叹的少年。

  “门上的是金粉吧,明明很富贵,师傅为何京师已经衰败呢。”娃娃脸看向自进入顺府变开始沉默的老者。

  叹息混合着rǔ白色的晨雾,自王叔仁的口中呵出。

  “对于京师来,最大的衰败便是王畿之地尽豪奢,而四方之境糙木折,是失道的预兆啊。”

  微楞。

  路行来借宿的农家皆是粥如稀水,开始时还以为是主人小气,直到无意间瞥见见底的米缸才明白,原来灾与苛税在摧垮个个里甲。以致于子脚下的直隶,都到种不堪重负的地步。

  的确,相较于村落里透风的矮墙,为庆双节而金彩绘的京师城楼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以致于透出几分衰败的腐气。

  百零八响晨鼓渐进尾声,新漆的城门缓缓开启,而不过是“里九外七皇城四”,京师的二十城门之。

  因近年中yīn长阳衰的冬至,虽过平旦,光依旧暗沉。大街上朦朦胧胧只见人影,很是鬼魅不清。

  “道长,几位道长是从外地来京的吧。”不知从哪里窜出个人挡在他们身前。

  “相公如何知道。”背后就是右安门,王叔仁明知故问。

  “嘿嘿,不仅知道们是从外地来的,还知道们是来做什么的。”人很是油气地靠近,指指不远处的个建筑,“是来‘金鱼池’作法的吧。”

  金鱼池?与十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师傅。

  “那相公是?”王叔仁也没反驳,顺溜问道。

  “金鱼池里金鲤长斑,本就是不祥之兆,再加上……”那人鬼头鬼脑地看看四周,“听圣上不好,宫里四处寻仙防道请人来驱鬼神,治金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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