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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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她爹,还是她娘?就算是爹娘,也只教过她见到顺眼的就立刻扑倒。什么坐不同席,食不共器,说得好像她风骚寡妇苗十九一样。

  心中略有不快,却没说,只听上官道。

  “濯风公子此言不差,秭归已有鸳盟,对旁人是要谨慎些。”

  不仅她,就连墙那边都无语。

  “秭归累么?”

  脸上有些烫,她应声。

  “五城督所面北而建,比别处都要冷些,眯会就好,不要睡着。”

  这头,卫濯风打量着上官。只听他轻轻说着,看向自己的墨瞳却微微沉凝。

  此人观之若月,看似气质柔和,却泛着清冷的光。

  卫濯风心下想到。

  也许是隔墙的缘故,那头余秭归的声音闷闷的,含糊中更添抹娇嗔的味道。只见上官微地一哂,眼中的冷意收敛几分,迸出chūn月般的溶溶之色。

  如此亲密的喁喁私语,听得他不由生出几分苦涩。

  苦涩?

  卫濯风陡然回神,迷惑于自己脑中的两个字。

  “三少?”

  见高大山将他的神色误读为内伤难忍,卫濯风眈他一眼。“方才大傩时,如何发现找到盟主的?”

  闻言,高大山一愣。“大山眼中只有三少。”

  大山眼中只有他,他却看见余秭归。不明白,不明白……

  心中的答案呼之yù出,他下意识地回避着,先前的记忆却愈发清晰起来。

  当时人cháo如海,他坐在自家彩棚里,只见鸦青色的曲裾闪过眼帘。那是种较青色略深,也更为淡雅的颜色。这种颜色妙龄少女不会选,因为穿不出其中的内敛神韵;年长的妇人也不会选,怕被黯沉本就凋零的美色。就是这般雅致却令人尴尬的鸦青,穿在她身上却可谓妙极

  淡淡的银线勾勒衣襟,如上月华洒在身上,让人移不开眼。不仅移不开,更是让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汇聚在她的身上。

  如此瞩目,如此显眼,让他不仅怀疑赠衣之人的别有用心,像是生怕有人在茫茫人海中认不出她似的。

  思及此,卫濯风凝起冷峻的眼眉。

  不知何时,墙里墙外渐渐无声,那头的人好似睡着。上官意倚墙坐着,一双夜眸似笑非笑地看来。

  “盟主的曲裾可是上官公子所赠?”卫濯风道。

  “是。”上官答得没有片刻犹豫。

  “你可知道——”

  “知道。”像猜到他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上官便回道。

  “为何?”

  淡淡扫他眼,上官背倚墙,似要她将护在身后,他微微笑。“众目睽睽才是避免嫁祸的唯一之道啊。”

  嫁祸?这人在暗示什么?

  卫濯风瞪向他。

  “濯风公子么快回到京师,当真只为养伤么?”

  卫濯风眼眉微地一颤,细微的神qíng立刻落入上官眼中。

  “果然,那位的贵体真是牵动江湖和朝廷,也只有她心心念念只想护住自己人。”

  像能看见那人似的,上官意看向墙壁的眼眸极之柔和。半晌,他撤回双眸,眼中复又清湛冷光。

  “天要变,不是么?”

  云翳遮蔽月,在紫禁城里投下层暗色yīn影。

  外朝的三大殿灯火通明,今日是冬至更是当今圣上的寿辰,也因此宫中晚宴聚集不少显贵。不仅四方的朱姓郡王,甚至连属国琉球朝鲜都派人来庆贺。

  由宫人扮演的十二面相,头戴冲冠,面覆描金面具,举手投足端得是曼妙无双,少几分民间大傩嫉恶如仇的糙莽气势,多几分jīng心排演的贵族风qíng。只是稍稍抬手,扮鬼的十huáng郎便突地飞起,在空中旋转数圈狠狠落地。

  “逐!”

  众臣喝得微醺,一声逐字喷薄出浓浓酒气。

  huáng钟大吕,乐人姿态优雅地敲响“十二面相吃鬼歌”。

  “天朝盛世,朝鲜国王祝陛下保合太和、万寿无疆。”

  朝鲜常服为大魏改制,觐见的官员撩起腰间纁绘蔽膝,对着殿上金帘三跪九叩。

  等许久,未闻上座有声。转溜眼珠,朝鲜官员微微抬头,觑向帘里。

  朝鲜与北狄、大魏均有接壤,两头称臣,两面讨好,可谓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听大魏皇帝圣体有恙,朝鲜国王借贺寿派出官员数名,yù得机。

  若大魏不好,则投向北狄。

  今晨圜丘之礼,番邦官员不得观摩,切也只能道听途。只有等到晚上的万寿节庆,方能睹颜。

  机会只有一次。

  朝鲜官员压低身形,眼珠朝金帘与地面的fèng隙看去,而后头慢慢抬起,慢慢抬起。眼见就要看到御座,就见道正红袍角闪进眼帘。

  “没听见陛下宣起么!”季君则呵斥道。

  负责传令的太监极懂眼色,立刻面向金帘跪下。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看傩舞看走神,忘记宣令,还请陛下恕罪,请陛下恕罪!”

  帘中依旧未言,朝鲜官员跪在地上心中正疑,就听声怒斥:“狗奴才,自去内监衙门领板子吧。”

  是大魏皇帝陛下。

  自这位御宇以来,他代表朝鲜数次觐见,声音绝不会听错。

  “来人,赐酒。”

  陛下的声音虽有些弱,可应是被鼓乐之声遮蔽的缘故。今年中秋陛下还特地宴请他们些驻京番官,当时主客尽欢,没见陛下有任何病兆。

  也是,大魏皇帝正值壮年,恰是chūn秋鼎盛之际,怎会突然病倒?

  心想着,他暗骂北狄人yīn险挑拨,伏地再叩,双手捧过御赐的美酒。

  “外臣叩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

  “谢陛下。”

  战战兢兢地拂去额上冷汗,朝鲜官员小心退下。

  像是憋很久,帘里响起闷咳。季君则有意无意地挡在金帘之前,想要将咳声阻断,却不想如此动作引来郑首辅的怒目。

  老匹夫,这个时候还想着争宠!

  季君则冷哼。

  “什么时辰。”帘中已是气音。

  “陛下,快三更。”季君则回身拜道。

  “是季爱卿么?”

  “是。”季君则一怔,遂答道。

  陛下才听出是他么,是因他久未觐见而疏于记忆,还是陛下已经无力辨认任何人?

  不论是何种理由,对他来都是不祥之兆。

  “时候不早,陛下请先安寝吧,这里jiāo给老臣就好。”剜他一眼,郑首辅走上前来。

  “帘外可是显美?”(郑铭,字显美)

  这问季君则几乎可以确认,陛下如今是听声辨人,怕是看不清。

  “回陛下,正是老臣。”

  “进来。”

  “臣遵旨。”郑首辅谄笑着,得意地看他眼,走进帘去。

  陛下与那老狗说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权力的中心正在排挤自己。

  季爱卿,显美,虽只是称呼上的差异,可足见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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