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子归_卿妃【完结+番外】(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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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有茶有点心,还有画笔?”看着桌上的摆设,十一惊喜了。

  “这些都是林管家吩咐的,‘小舅爷若来了,就领他来画室,文台的笔,一得斋的墨,夹江的纸,样样都是上好的’。”

  “好好,非常好。”笔尖掭墨,迅速勾出一朵白云,熟悉的手感让十一差点流出泪来,要知道当细作有这等待遇,他早就当了,就算被师兄们扁死,他也要抱着上官公子的大腿含笑九泉。

  “林管家还说,‘如果小舅爷有雅兴,不妨多画几幅美人图’。”

  “哎?美人图?”笔管一滞,他抬起头。

  “前几天舅爷不是画了两幅么,舅爷前脚刚走,后脚就被装裱起来送到当家的书房去了。”脸上带抹暗红,小厮边说边在回味,好像想起什么绝代佳人似的。

  不会吧,十一瞬时傻了眼,那两幅……确定是美人图?明明一副yīn险坐看杏花,一副凶恶拍穿石壁,奇技惊心堪比胸口碎大石,合起来恰是yīn险凶恶不及师弟图,笔笔惊心,勾画似血,尤其那第二幅,是他亲眼所见富顺楼人形影壁形成的前因后果,遁逃上官府心肝俱颤所作,怎么就成了美人图。

  是人家chūnqíngdàng漾的不是地方,还是他画功一落三千丈?

  正纳闷着,就见五指在他眼前挥动。“舅爷,小舅爷?”

  他眨眼回神,只见湖笔饱墨,滴染纸上白云,看来今日注定画不了景物了,不如顺了上官府的诡异审美。毛管轻侧变云为幡,当中墨渍化为拓印,赫然一面富顺楼人形大旗。再来笔锋转折顿挫,绘出街市看客,笔墨粗细浓淡,勾出窈窕兼具帅气的美丽倩影。

  观之美人实则……哎,今日要不是八哥抢先出脚,这位投之以琼瑶的看官,被报之以的就不仅仅是拳脚了,看官有福,着实有福。

  十一三笔两画,于富顺楼对面的雅座上,勾抹出一个被香包揍歪的人脸。

  第八章 芦苇啊芦苇(下)

  “少主,小舅爷来了。”临水而望的书斋里,林伯道。

  临水而望的书斋里,轻轻地只听风响,挂画前蓝色的身影未动。林伯微微倾身,只见自家少主眼色不明地望着其中一画。

  一弯钩月高悬,伊人静坐窗下,窗外杏花漫天,正是那夜兄妹密探的场景。

  “少主,买丝的事qíng要不要缓一缓?”

  画前上官的身影微微一怔,林伯知道他听见了,继续道:

  “少年夫妻最怕置气,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回是我们做的过了,少夫人和几位舅爷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夫妻关起房门怎么闹都可以,莫要出门一较长短。”林伯暗示着。

  那日听得小舅爷告密,少主虽面上不显,可转头就吩咐他务必抬高价格收购生丝。金陵城里谁不知道少夫人穿的是容氏成衣,此举分明就是冲着几位舅爷去的,少主这是在……

  “你当我是在透气?”上官意一语道出他心中所想。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林伯抬眼看向自家的少主。

  上官微微一哂,看向画中的如雨落花,“你道,她在看什么?”

  这声问得突然,将林伯惊出思绪。

  身前蓝影依旧背着,却知他也在看画,林伯告了声罪,靠近再瞧。画中人眼色迷离,忽远忽近,似是看向画外,又似是看向花雨,所思不明。

  “是不是小舅爷画错了,这眼倒让人看不清。”

  语落,只听上官一声轻笑:“不是画错了,是画得太好。”

  “画得太好?”林伯有些莫名。

  “所画来自所见,只有像心思澄澈的人,才能画出最真实的qíng境,画中杏树灿然如锦,唯有一株落花如雨,为何?”

  一句如拨云见月明,林伯老眼一顿再看画里,金陵四月始飞花,就算百树有异,也不可能早落了半月,除非一夜chūn雨,亦或是——

  “树上有人!林伯恍然大悟,“表少爷大喜之夜天清气朗,未有雨至,这树杏花却在盛期诡异凋零。少主,少夫人怕是被哪个居心险恶的江湖人盯上了!”

  林伯这声即惊且疑,惊的是少夫人身处险境,疑的是自家少主这派气定神闲的好心qíng。

  见他老目闪烁,上官意也不解释,移步走向案边,只问:“应天府衙门送来的案卷只有这几页?”

  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林伯将将回神,看向桌上的几页huáng纸,答道:“是,huáng大人早年受过少主的恩惠,自然是全力相助,当年采花大盗‘一夜chūn’之案应天府确只有这些记载。”

  说着他回想起这几日“一夜chūn”再次犯案的传闻,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目一颤,看向左上,“难道盯上少夫人的就是那yín贼?少主,少夫人危险啊!”

  “你当她不知道么?”

  老头呆住。

  指尖抚上画中的那双眼,上官意微微一哂,“她早就看见了,不但看见了,还正中下怀。”

  “少主是说,少夫人有意诱出‘一夜chūn’?”

  薄薄的脸皮微微泛青,指下的秀眸让他又爱又恨,上官黑眸深了深,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哼。”

  小心打量着自己少主的不豫面色,林伯道:“少主,这当口可不能置气,我这就去吩咐下面停止动作,也好让舅爷们得空回家好保护少夫人。”

  这几日,他老头忙得很,先是向亲家师父放出假消息说“龙福昌票号垮台、银票成废纸”,再是指使一众借银的江湖人为难卫三少以拖住九舅爷,再到抬高丝价以打压容氏商铺。虽说他只是帮凶,但若是少夫人出师,难保这位“幕后黑手”的怒火不会燎原千里,烧得他小老儿灰飞烟灭。

  思及此他抬步yù走,就听自家少主冷声一笑。

  “保护?你要收收了才是坏她的事,家中有六个凶恶兄长外加一名jian险师父,就算那‘一夜chūn’身怀百斤迷药也不敢采花,你家少夫人是吃定了我咽不下阿匡婚宴上的那口气,由我下手只开她家中的父兄,合qíng合理不让人起疑。这几日她定夜不闭户,只待‘一夜chūn’下手。”

  这女人算准了是不是,算准他绝不允她被人碰上一下,算准他就算看透她和傅长虞的小小诡计,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算准他在两个人的路上走在前面,算准他……

  说什么天下少有人像他和傅长虞,多数如她这般“宁栖危檐之下,不做丧家之犬”,可世人多愿苟且,而不愿改变,哪像她只身犯险,哪像她。

  上官看向画中美目,黑眸中那样深刻的墨色,有点恨有点怨,又悄悄泛柔起来。

  江湖本就是民心缩影,贪生怕死,追名逐利,不过是人xing。一个不一样的江湖?他不信,可这个傻姑娘信,不仅信,还知他的不信。这次她只身犯险,根本就不是要诱出“一夜chūn”,而是要诱出他上官意。

  改变这个江湖,先从他改变起么,先从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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