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王朝_尤四姐【完结】(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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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却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我也不相信,不相信世上人心是黑的,不相信这宫闱之中亲qíng寡淡,有那么多的明枪暗箭。可事实摆在眼前,叫我不得不信,你自小长在御前,难道还没有看明白么?牛膝糙加ròu豆蔻,量多能致命,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回去试试。”

  信王被他说得愣住了,等回过神来忙摆手,“我可不gān那傻事,万一有个好歹,不知便宜了谁呢。”说着在他chuáng边的圈椅里坐下了,拧着眉自责道,“早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昨儿不上外头去倒好了。皇父的药这一向是我在看守,倘或有了闪失,也应该是我的责任。”

  太子摇头,“咱们应该庆幸,这做手脚的人太笨。事出在我侍疾之后,我还能想法子自证,可要是你那头出了纰漏……就是你为助我登基,不惜弑父。到那时候咱们才有口难辩,真要叫人一网打尽了。”

  信王脸上神色有些难堪,“这么说来是咱们运道高?”

  太子调开视线,空空的目光移向外面碧清的长空,“也或者是母后在天有灵保佑咱们,毕竟这世上只有咱们兄弟相依为命了,你和我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是血浓于水的至亲骨ròu。”

  信王听后半晌未语,最后不过长叹了一声,“时也,运也……”也不知是在为谁感慨。

  兄弟两个默默坐着,看窗外鸟声啾啾,年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chūn天就这样来了。

  宫人进来伺候太子喝水,信王接了亲自服侍他,这当口仍是追问,“依您看来,这回的黑手是谁下的?”

  太子慢慢把杯里的水喝尽了,放下茶盏道:“左不过那几个人。我不管是谁的手笔,有些人务必除之而后快。我厌烦了这样猫捉耗子的游戏,也等不到将来了,现在就要立竿见影。”

  信王迟迟问:“二哥的意思是……左昭仪?”

  他凉凉一笑,“还有暇龄。这个黑锅就由她们背吧,你原先的设想不就是这样的么?”

  信王竟被他说的噎住了,他这哥子太聪明,脑子转起来飞快,若不打起十二分的jīng神应对,常会被他绕进去。

  他犹豫颔首,“倒也不是我的设想……是昨儿夜里,左昭仪拼尽全力要拉您下水,láng子野心昭然若揭……”

  “所以除掉她们母女,霍青鸾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信王说是,“左昭仪死有余辜,这些年来她坑咱们兄弟的地方不少,这回明着针对东宫,不管附子是不是她加的,皇父都容不下她。只是暇龄……”

  太子看着他,冷冷笑道:“怎么?她就无辜么?你忘了她把你吊在门框子上,差点勒死你,转头告诉皇父是你自己玩儿上吊的仇了?你忘得了,我却忘不了。再加上上回,她撺掇她娘打了星河,这笔账我还记着呢,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

  肃清政敌,原就是不讲qíng面的。今天她们栽在他手上是这样,如果换个处境,他的生死必须靠她们定夺时,她们一样不会给他留活路。他知道皇父再铁血,仍旧舍不得动他的皇长子,那就留着霍青鸾的命,折断他的两翼。不管他如何拉拢朝中官员,做了多少的准备,只要他母亲背上毒杀皇帝,陷害太子的罪,他一辈子就别想再站起来。这招釜底抽薪,好像远比钝刀割ròu决断也痛快得多。太子想起这个,笑得心满意足,可是在信王看来却有些可怖。

  他从来不做无用功,好些看似吃亏的事,到最后都能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这次的熏香中毒事件,实qíng云里雾里,他可以不去理会那个真凶,也可以为达目的顺水推舟,将来呢?依旧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信王怔怔的,太子也不言语,不过靠着引枕默默看着他。良久才叫了声青葑,“这事我jiāo星河去办了,你可以不必cao心。皇父跟前你要周全,还有惠后,多多留意她得一举一动。”

  信王茫然点了点头,想起宿家和简郡王府的纠葛,踌躇道:“宿星河会依您的意思办吗?”

  他说:“这回由不得她了,不办也得办。我知道宿家的立场,诸皇子势均力敌,是他们目下追求的平衡。可这朝堂风云变幻,不可能永远让他们称心如意。终要分出个胜负来,能者顺应天意,无能者匍匐归附,泱泱几千年,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么。”

  第54章 新来还恶

  夹fèng求生是件很难的事,有时候事态发展违背了你的意愿,你没有选择的权利,那就只能顺势而为,再想退路。

  太子其实从来不是个极致的人,或者是多年对储君量身定制的教诲,他善于智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打破当前稳定的格局。然而时至今日,不得不为,也许是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他终究是这王朝最尊贵的人,一味的谦让,中庸过度,剩下的就是地位的岌岌可危,和尊严一次复一次的被践踏。左昭仪的迫不及待给了他最好的理由,皇帝还是那个时刻保持清醒的皇帝,在社稷和女人之间,永远选择前者。所以太子安然度过这场风波后,接下来所有dàng平前路的举动都会得到支持。那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娘娘,至此大约真的要退场了。

  星河静静坐在值房里,控戎司打从她第一天进驻,就是灰砖灰瓦,室内光线晦暗。这样也好,从暗处看外面的天光,有置身事外的透彻和清醒。

  太子下的令,一直在她脑子里翻滚,他是个手腕高超的政客,让她处置左昭仪母女,就是有借力打力的意思。宿家和郡王府牵扯太多,这个时候她比他更想封左昭仪的口。接下来呢?远在前线的简郡王肯定是废了,除非他有决心学一学玄武门兵变。他们这些曾经依附在他帐下的家族,尤其是宿家,最终会因为牵扯进左昭仪事件中,处于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办得不好太子会秋后算账,办得太好,简郡王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到时候láng烟四起,只怕再也没有活路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连同简郡王一道铲除,这样宿家才有继续存活下去的可能。她之前一直觉得控戎司衙门里需要有个男xing指挥使顶头,留着南玉书占了那个衔儿,以免朝廷重新委派官员来,不知道人家深浅。可照现在的局势看,不冒头是不行了,她必须拿下控戎司所有的大权。届时宫城之内戍守有她调度,宫城之外驻防有星海负责,如此内外相持,太子哪天要想全力铲除宿家时,至少他们还有一点招架的余地。

  她叹了口气,唤金瓷进来听命。金瓷压刀上前,拱手说:“请大人示下。”

  轻拢的拳搁在阖起的文书上,她眯眼向外眺望:“安排个生面孔乔装,就说是奉了枢密副使的命入公主府送信儿。说东宫有意严查初二她入宫面见皇上一事,倘或有可疑,要办她个暗鸩皇上的罪。”

  金瓷听了大惑不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给暇龄公主送信儿?”

  她没有多言,只道去吧,“回头你就明白了。”

  金瓷办事一向靠得住,很快一个穿着贫民衣裳,背着背篓的人敲开了公主府的阿斯门,里头探出个不耐烦的脑袋,恶声恶气问:“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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