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深_小麦s【完结】(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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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建一愣:“你?你不是没事吗……”

  九娘静静看着孟建,点了点头,默默越过他,往广知堂方向走去。孟建皱了皱眉头,这孩子,问的什么傻话,没发生的事有什么好多想的。家里人不被牵连才是最要紧的。

  “还请开国伯回避一下。”张子厚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看着一身银白色窄袖素色长褙子的九娘。

  九娘道了万福,转入屏风后头的绣墩上坐了。玉簪跟着孟建退出广知堂,忐忑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廊下的惜兰,心里安定了一些。

  张子厚走了两步,看着屏风下头露出的银白褶裙裙边和水蓝绣鞋,突然有种荒谬感,不知为何竟想起王玞来。

  “可是秦州出了意外?”九娘轻声问道。

  “为何不会是你四姐的事?”张子厚反问道。

  屏风后静默了一刹,少女的声音慢条斯理:“大理寺问案,自然会来人凭票传唤九娘,哪有劳烦理少亲自半夜登门的道理。何况,她那案子又会需要什么证词,既然不判谋逆从犯,必然是凶杀主犯。张理少还要考验九娘什么才肯据实相告?”

  张子厚长长吁出一口气:“回京的急脚递一行,在青州正逢西夏围城。由陈元初亲自领三千骑兵杀出重围,护送至六十里外。未抵凤州,又遇到三四十个高手截杀,领头的是耶律似——秦凤军昔日的小李广高似。一百四十七人,只有我家两个部曲幸免于难,是被他放回来的。”屏风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张子厚叹道:“那份文书也被他截走了。”

  九娘霍地站了起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先问:“高似有什么话要带给你?”

  张子厚定定地看着眼前少女微微上扬的下巴,qiáng忍住想问她究竟是如何抓住这重中之重的念头,沉声道:“他只有一句话:要燕王殿下立即启程前往契丹上京!”

  第188章

  “上京?”九娘喃喃重复这两个字:“上京?上京……”

  张子厚揉了揉眉心, 看着九娘在罗汉榻上坐了下来。她侧着头深思的模样落入眼中,他的心忽地一慌,转开了眼。他自问绝非是贪恋美色之人,但面对眼前惊心动魄的绝世艳光, 很难忍住不多看一眼。他蓦然决定不入宫跑来孟府,自然是觉得她是个可商量的人, 不是为了其他。

  静寂的堂上, 突然想起了笃笃笃的轻响。

  张子厚瞬间头皮一炸,猛然抬眼,见榻上斜靠着案几的素服少女, 微微蹙着眉头, 肌肤在烛光下笼罩着一层流光, 脸颊薄粉,樱唇轻红, 微闭微张时唇珠勾勒出的弓形极美, 下颌角的线条如流云轻折, 一只瓷白得发光的小手正搁在案几上,食指不经意地敲着。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白玉般的手指, 扬起, 落下,再扬起,再落下。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他心神大乱。

  笃——笃——、笃笃笃, 周而复始,两长三短。

  张子厚如游魂般轻轻上前几步,像踏在棉花上一样虚空无力,却不敢靠得再近,怕惊动了烛光下凝神推敲的少女,更怕自己一颗心从腔子里跳出来。

  这个神qíng和气韵很像王玞的孟九,为何会有此习惯!除了苏瞻,他再没有遇到第三个人在凝神思索时会有这个习惯!

  她练习捶丸技里的卧棒斜cha花,想不出如何能让木丸在水上多跳几下,在山长的书房里发愁,就是这么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周而复始,两长三短。是他夜夜练习琢磨后,告诉了山长那诀窍。他在湖边树林里,见她练习时站在他夜间挥棒的同一个位置,都不禁脸红心跳。他亲眼看着她终于练出了水上漂的卧棒斜cha花。

  还有她约定了和苏瞻相看那日,苏瞻一直没来,她也是在那张书案后,想着什么,食指敲着桌面,笃笃,笃笃笃。他在廊下静静站了许久。终于决定去找山长开口求娶她,却激怒了山长,说他暗中窥探师妹,是个无耻小人,还挨了两巴掌。

  他当然是个无耻小人。

  那么孟九娘,你从哪里来?你究竟是谁?投胎转世?年纪却不对。

  张子厚热血沸腾起来,手指尖发麻,麻痹感沿着胳膊直串到肩膀,连脖颈都麻了。

  九娘眼睛一亮,回头低呼:“秦州!”冷不防见张子厚就在不远处,神qíng极其古怪,眉心皱起一个“川”字格外显眼,眼睛也有些发红,不由得轻轻后仰了一下:“张理少?”

  “九娘?”张子厚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口。

  九娘蹙眉看着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张理少!秦州恐怕出事了!你可有法子立刻带我进宫见一见燕王殿下?”

  张子厚定了定神,才领会她所说的意思,上前几步,在罗汉榻另一边坐了:“为何?”

  九娘却不想和他说得太多,张子厚素来最爱剑走偏锋,若是信了她的推断,保不准会背水一战,一旦失败,这样内忧外患之下,不但赵栩、陈家、孟家、苏家和他自己无一幸免,还会百姓人心惶惶,大赵岌岌可危。见他这般不避嫌坐到自己跟前,又如猎鹰一般紧盯着自己,无形的压迫使她浑身不舒服。

  九娘站起身,去长案边倒了一盏热茶,放到张子厚手边,若无其事地退到右下首的官帽椅上坐了,离张子厚远远的,才高声唤玉簪和惜兰进来。

  张子厚也不着急,细细观察她一举一动。

  少时,玉簪急急捧了笔墨纸砚进来,在长案上摊开。九娘给苏昉和陈太初各写了一封信,让惜兰想办法务必送到他们手中。

  “张理少,还请想办法带我入宫去。”九娘难掩担忧和焦虑:“即刻,晚了怕来不及!”

  张子厚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指,也在案几上敲了几下。笃——笃——,笃笃笃。他盯着九娘的面容。周而复始,又是五声,两长三短。

  九娘一怔,心陡然狂跳起来。

  张子厚这是什么意思?不可能,除了苏瞻和阿昉,谁也不知道她这习惯。她根本没想到在这上头防备张子厚!他在故意试探什么?

  九娘转开眼,低头走到银盆前洗了手,接过玉簪递上的帕子,叹了口气:“张理少,不是九娘刻意隐瞒,只是军qíng如火,我怕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带我去,自然也会知道我要说什么。如今宫禁森严,只有大理寺和那几个要紧的衙门能出入,对吗?”

  她侧头看向张子厚。

  张子厚长身而起,双手拢入大袖内,深深看了九娘一眼:“不错,走吧。”

  ※

  赵栩正在瑶华宫,冷眼看着赵元永。

  赵元永绷着一张小脸,不肯吃面前的菜粥,被抓来后就没能洗过澡,他怀疑自己头发里长了虱子痒得厉害,又要担心婆婆的身体,一到夜里更担心爹爹会来救他,可是连续几夜都没人来,他更怕婆婆吃不消了。

  阮婆婆慢慢吃完菜粥,侧头听了听:“大郎,你又没吃?”

  赵元永哑着嗓子道:“我不饿,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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