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拉他起来,柔声地说:“奶娘也有自己的儿子呢……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她总要出宫和自己家人团聚呀。”
颛福固执地摇头说:“可是儿臣舍不得她,以前别人都欺负儿臣时,就奶娘真心对儿臣好……没有她,儿臣晚上会睡不着……”
我轻笑起来,“你已经这么大了不能再依赖奶娘了啊。福儿晚上若睡不着,母妃哄你入睡如何?”
颛福眨了眨眼睛,抬头问我:“母妃也会讲故事吗?”
“会呀。”我回答说。
晚上颛福按时上了chuáng,我为他盖好被子,轻拍着他娓娓道来:“秦始皇统一六国……”
过了一会儿,颛福一骨碌起身,嚷嚷道:“母妃,奶娘以前给儿臣讲的都是木斧掉进湖里得到金斧什么的故事,您刚刚讲得都是帝王将相,不好听!”
我微微一愣,“木斧掉进湖里得到金斧的故事?”
颛福兴奋起来,像模像样地讲道:“是呀。就是说有一个砍柴的小男孩不小心把自己的木斧掉进了湖里,他哭啊哭,突然出现了一名老人,那老人是个神仙。他先从湖中捞出一把银斧,问:‘这是你的吗?’那小男孩说不是。后来那神仙又捞出一把金斧说:‘这是你的吗?’”那小男孩依然摇了摇头。最后那神仙又捞出一把破旧的木斧,问:‘这是你的吗?’小男孩这时才高兴地点了点头。神仙很感动,最后把三把斧子都送给了他……
我听完了偏着头问他,“那么你能从这个故事中得出什么呢?”
颛福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得意地晃着小脑袋,回答说:“诚实呀,这则故事是说做人要诚实最终会有善报的。”
我轻笑出声,认真地说:“我看不是。这则故事是说不要对不该撒谎的人说谎。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万事做之前都要掂量好轻重,掌握好分寸,将这套功夫做好了会受益无穷,否则就将得不偿失。”
颛福眼神中有些困惑,他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说:“母妃,儿臣不太懂您说的话。”
我温和地笑了笑,叫他躺下,再次为他掖好被角,说:“所以以后要好好听母妃讲帝王将相的故事,听得多了,你就懂了。”
皇上晚上来到雎鸠宫,闲谈了一会儿,忽然感慨地说:“朕今天见到景昭仪,她消瘦得厉害。自从母后过世后,景昭仪每每哭晕过去,此忠此孝真是让人感叹万千。朕打算过些时日,将她晋封为孝德妃,爱妃的意思如何?”
我心中一惊,那一刻甚至差点端不稳茶杯,但是很快镇定下来,微笑着说:“景昭仪此份孝心的确值得后宫众妃嫔们学习,被封为德妃也是应当的,皇上自己拿主意吧。”
皇上点了点头,又品了一口茶,起身说:“你今晚早些歇息吧,朕今晚去看看景昭仪。”
我愤怒地将茶杯重重砸在地上。
镜明这时一向会跑来出谋划策,果然他小心地问:“小姐既然如此生气,刚刚为什么不劝阻皇上?”
我冷笑了一声,“皇上连封号都已经想好了,难道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吗?”
镜明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小姐以前未免太过轻敌了。小姐只知子以母贵,殊不知母也以子贵。南赢王做为皇长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自不一般。况且景昭仪乃九嫔之首,服侍皇上也久,即便被晋升为妃也是让人没话说啊。”
我点了点头,沉声道:“现在景昭仪被提升为妃,那么南赢王争夺帝位的竞争力就大不一样了。”
镜明也严肃地说:“qíng形不容乐观啊,何况以小姐现在的身份。且不说皇上中意哪位皇子,万一皇上不幸意外崩逝,那南赢王凭借长子身份和自己母妃的地位,就将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小姐到时成了太妃,又与新皇帝有过节,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可是现在想挽回也来不及了……”我沉重地说。
镜明高深莫测的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小姐当初和南赢王产生芥蒂不过就是因为一个侍女,现在做个人qíng再还给他一个侍女不就得了。”
我一惊,连忙拒绝道:“善?不行,当初我没答应他,现在也不会。”
镜明呵呵一笑,摇头回道:“小姐您怕是想歪了。说句不好听的,善善当初不过二十多岁,尚算是风华正茂;而现在已经三十出头,纵然天生好容貌,在男人眼中也不过是明日huáng花了。总是小姐想给,恐怕南赢王也看不上眼了。奴才的意思是小姐挑选一名年轻貌美又对你忠心的侍女送给南赢王,一是表示和好,二是在南赢王身边安cha一个我们的人,以后他若有个风chuī糙动我们也能明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听了冷哼一声,说:“南赢王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想不到我们是要在他身边安cha内jian,他不可能要的。”
镜明半眯着眼,得意着说:“所以我们不能主动给他,要等他上门来要,然后我们就顺水推舟给他个人qíng……”
我了然,原来是要找人魅惑南赢王。
我在脑海中寻思着我的几个侍女,最后说:“那么似乎花溅泪最合适不过了。”
经过几年的调教和熏陶,花溅泪已经历炼出来了,说话办事都足够的圆滑,最重要的是,她在太后的yín威下都不曾背叛过我,这才是我真正放心让她去的原因。
只是,心中略有愧疚的是,她刚刚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却又让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确是过于残忍。况且这种婚嫁大事对少女来说应该最是重要的吧,我能理解那种感受,因为我自己正承受着嫁给自己不喜欢男人的痛苦。然而我狠了狠心,将那仅有的负罪感抛之九霄云外,再次坚定地说:“让花溅泪去。”
镜明没有回话,不置可否。
然而当我第二天宣布这个决定时,花溅泪竟然拒绝了。
我很意外,想不到一向唯我是从的花溅泪竟然会违抗我的命令。
她跪在我面前噙着泪,说:“小姐,花溅泪这条贱命都是您的,可是奴婢真不想嫁给南赢王,听说他好色又花心……奴婢真的不想去服侍那种男人。小姐您原谅奴婢吧……”
花溅泪似乎已经准备好被我痛骂一顿的准备,但我听后只冷冷地看着她,不发一言起身。
花溅泪反而慌张起来,她无比哀戚地唤了一声:“小姐……”
我面无表qíng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实际上心乱如麻。
我不明白花溅泪为什么断然拒绝,但我似乎又稍微能理解她这种惧怕的心理,但我真的很痛很她这样的状态。
下午时我再次召来了花溅泪,看着她憔悴不堪的脸,我指了指旁边朱木矮桌上一碗棕黑色的药,说:“你喝了它吧。”
我盯着她,她若是有一丝犹豫我就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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