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意外,没想到自己以前随意的一句话帮了一个小厨子,最后也帮到了我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又默默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后宫众妃还抱有张望的态度,派人严密监察凤仪宫的一举一动,但是当过了几个月她们确信皇上真的再也不会来到凤仪宫来后,就不再把凤仪宫看在眼里了。
我翻开厚厚的史卷,竟首次那样好奇,自古以来那些被废弃被冷落的皇后是如何打发日子的呢?
善善又红了眼睛,我淡然地说:“善,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我又不在乎的笑了笑,轻声说:“真的呀,善。待报了仇,即便随承儿而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好久都无法安眠了,那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却在睡梦中听见小孩子的哭声。
我被惊醒过来,起身连忙问:“是承儿在哭吗?”
善善先是迷惑地看着我,渐渐眼神忧郁起来,对我说:“小小姐,那是猫闹chūn的声音呢……”
我了然,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和伤感的滋味。
我复又躺下,轻声说:“是吗……”
花溅泪是皇上现在的新宠,她爱猫,所以皇上特意着人在宫中为她养了许多猫。
我能想象得到,花溅泪已经很会讨人喜欢了,也会察言观色。
皇上喜欢的是温婉的女子,是因为这样才喜欢我娘亲,还是因为爱上了我娘亲才以这个做为女子的标准?
只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以前的,都是伪装的……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猫,是jian臣呢……”
(十二皇子)
京城来了消息,那个年幼的小太子死了。
身边的人闻之莫不欢欣鼓舞,喜形于色。
是啊,小太子死了,那个出生就拥有一切的尊贵无比的小太子死了。
我默然着,心中却隐隐发痛,不是为他痛,只是为她。不知道她该怎样悲恸,是不是又拼命忍着泪水……
我攥紧了拳头,吩咐说:“备车马,我要上京。”
众人一惊,心腹李琅拦在我面前冷静地说:“王爷,您不能去。”
我脸一沉,喝道:“让开!”
然而他并没有走开,而是沉声说:“王爷您未得奉诏擅自入京,将会被外人诬陷于谋逆之罪!恐怕您的车马还没到城门,就会被禁军押解起来!”
“让开,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待入京我会向父皇解释……”
李琅冷笑了一下,一针见血的说:“王爷要怎么向皇上解释?太子死了让您这个做兄长的cao心了?”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李琅继续沉声说:“退一万步说,王爷如果真是为了那个宫中人,也应该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恐怕也会使她受到牵连吧。”
我颓然地跌坐下来。
这时一个老姑姑闯了进来,嚷道:“王爷,云王妃要生产了!”
我一惊,却只是坐在那里木然不动,良久才吩咐说:“你快过去好好伺候。”
那老姑姑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qíng,问:“王爷,您不去吗?”
我站起来背过身去,疲惫地说:“你们都退下吧。”
云奴恐怕是要怪罪我的吧。
我对她不是没有担心,不是没有痛心,然而却都不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的千万分之一。
奴兮,你现在怎么样了?
好想立刻飞奔到你身边,把你揽在身怀,然而我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能做。
我只能等待,被动等待元日的到来。奴兮,请你一定要好好地爱惜自己,好好地保护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纸窗外站了一个人影,禀道:“王爷,云王妃刚刚诞下了长子,母子安好。”
我的心一动,竟是说不出欣喜还是悲伤。
“知道了。”我只是这样说。
外面的人影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王爷,云王妃等您过去看看世子呢。”
心中终究觉得对不起云奴,我犹豫着推开了门。
云奴躺在chuáng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薄汗,整个人显得疲累憔悴。但是她看见我依然qiáng撑起身子,冲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王爷,您来了就好了。”
我心中一痛,坐到她chuáng边,扶着她躺下。
她不安的躺下,委屈地说:“臣妾真怕您不会来了……”
我心中有着愧疚,没有说话,只是为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
她温qíng脉脉地看着我,忽然欢快地说:“王爷,快看看咱们的儿子。”
奶娘将那新出生的孩子放在我怀中。
我仔细地看着他,他小小的模样却让我想起了奴兮的孩子。
她正遭受着丧子之痛,而我刚刚喜得长子。
如果得子都让人如此欢喜,那么现在她又该怎样的悲伤。
想到这儿,看到怀中的稚子竟然索然无味,我将孩子复又抱给奶娘,歉意地对云奴说:“我还有政事要忙,先回书房了。你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尽管和下人说。”
云奴愣愣地看着我,我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然后听到屋里奶娘说:“王爷怎么这样冷淡,他不喜欢小长子吗?”继而又听到屋里人慌乱的声音,“王妃,您不要哭啊,坐月子哭是要落病根的呀……”
今夜月色如此凄冷,我抬头望向月亮,缓缓地闭上眼睛。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却要伤害爱我的人……
我真是罪孽深重,却不知悔改。
临近元日还有不少天,我就早早上了路。
见到父皇,他露出很高兴的表qíng,依然像平时那样欣慰地笑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不过我想他心中怎么可能不在意奴兮呢。
父皇的身体日见虚弱了,和我没说许久,就让我去拜见母妃了。
母妃欣喜地絮絮地和我说着话,连忙问:“怎么也不带孙儿过来?我好想抱抱我的小孙子呢……啊,不过也是,那么小的孩子可不禁折腾,路上出什么事可不好。”
我心不在焉地应承着。
母妃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蔓玉她好吗?你不要冷待她,云奴纵然生了长子却血统不正……什么时候你有了嫡子母妃才真正心安了。”
“母妃……”我在下面带有几丝不耐烦唤了她一声。
母妃怔了一下,然后低头品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说:“你心神不定呐。你这么早回来,真的是如你对你父皇所说,惦念母妃吗?”
我答不出话来。
母妃的话严厉了些,直白地说:“不许去。母妃不允许你去。人人都说她是罪有应得,母妃也不许你趟这浑水!”
“母妃,奴兮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您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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