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和姊退下时,发现十皇子竟在殿外等着什么人。
十皇子,今年十七,两年前行过元服礼,现在也算是个仪表堂堂的郎君了。我和十皇子虽然一起读过书,但是并不熟悉,只是印象里知道十皇子很有进取心,读书很认真,功课也是众皇子中数一数二的,以后说不定也会是位优秀出色的亲王。
十皇子见我们出来了,走到我们面前。
他看着姊问:“可以和你说些话吗?”
姊点头,然后他们抛下我离开。
我按不住心中的好奇,虽然知道这样做未免卑鄙,但还是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
十皇子带着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然后我听见十皇子对姊说:“母妃说我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要纳妃了。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心仪于你,我想奏明父皇太后,让他们把你赐给我……所以想事先询问你的意思……”
说完像要确认姊的意思般,他走上前要拉姊的手。
只见姊后退几步,拒绝了他。
她示意十皇子不要说话,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引着十皇子向更隐秘的地方走去。
我心中恍然,也不好再跟着。
原来是十皇子在向姊示爱呀。
我望着姊的背影,发现姊从前年行了笈礼后也变了许多,仿佛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长大成人的姊明眸皓齿,面若桃腮,腰肢细柔,声音细腻软润,行为谦谦得体,端静优雅,也难怪十皇子如此心仪于她了。
可是我知道姊十有八九是不会许了十皇子的。
因为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生xing腼腆静雅的她不敢和他多说话,可是我却能看出她脉脉的目光总是随着他转动……
姊的那种含苞yù放的美让我有些嫉妒。
我走到湖边,低头望着水面,倒映出的依旧是一张孩子般童稚的脸庞。
但是那天我入浴的时候竟发现我的胸前微微隆起了。
然后我迎来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月信。
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又是羞耻又是惊恐,最后还多亏善善在一旁耐心解释说这是女孩子正常会经历过的生理步骤才让我稍稍心安。
月信时我躲在小雅斋里不肯出来。
期间皇上、十二皇子和九皇子都来过,他们看见我坐在chuáng头盖着大被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以为我生了什么大病,我只有拼命掩住脸上的羞红说自己偶感风寒。
善善按照宫中的惯例,把这事禀告给太后和皇后,并有专门的司局记录存档下来。
皇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恭喜我长大了。
我却生出一丝恼恨,想着这事有什么可恭贺的,这是多么让人生烦的恼心事啊。
药婆婆突然病倒了,我便带着婷仪一起去探望她。
回来时听见有嘤嘤的哭泣声从树林里传来。
我心生诧异,带着婷仪寻了声音过去。
只见一身宫娥打扮的女子坐在井边,哭得伤心,还时不时拿丝绢擦拭泪珠。
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或者是受到了主子的责罚,这种事在宫人中屡屡发生,倒是不足为奇的。
我可没什么闲心管一个小宫娥的事,转身正要走。
可是婷仪却此时惊呼道:“小姐她要跳井!”
我转头定眼一看,果真如此,那宫娥正要着身跳入井中。
“快去救下她!”我吩咐着婷仪,我虽冷漠,但还不至于有人在我眼前求死也做到熟视无睹。
婷仪机灵,奔过去,一把拉住了那正要跳井的宫娥。
那宫娥转身还要跳,婷仪则死死拉住她。
“为什么不让我死?”那宫娥边哭边喊。
我上前,面色平静地问:“你为什么要死?”
那宫娥见我衣着华贵,显然也是个主子,她虽哭得伤心却不敢不回答。
“今日奴婢不小心打碎了茶盏,茶水溅了太后娘娘一身,太后娘娘责备奴婢说:‘你怎么这样愚笨,你这样的奴才还不如跳井死了呢!’奴婢不敢抗旨……”
我笑,原来她是寿安宫里的人。太后为人一向苛刻严厉,她今日这样冒失,也难怪太后要骂她了。不过太后只是一时恼急说出口的气话,她怎么还当真了呢?果真是个愚笨的丫头。
我却说:“你若是想跳井,也要挑个夜静人少的时候。你大白天的跳井,也难怪死不成了。”
那宫娥惊异地看着我,她一定想不到还有这样劝说人的,继而又使劲哭起来。
“可是太后娘娘既然要奴婢死,奴婢想就要趁早,也免得太后娘娘看得奴婢心烦……又想不到惊扰了小姐,奴婢的罪孽更深重了。”
我心想,她倒是挺愚忠的。
看她哭得痛不yù生的样子,想必一定真是吓着了,我便也不好再刺激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回头去向太后求qíng,太后念佛心慈,一定能原谅你这一次。”
那宫娥却一味地摇头,她哭着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太后娘娘一定讨厌死奴婢了……”
婷仪冒冒失失地问:“那是几次了?”
那宫娥悲痛中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婷仪惊咋,“五次了?也难怪太后娘娘让你死……”
那宫娥一听婷仪这么说,哭得越发不可收拾了。
我被她哭得头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却并不讨厌这个冒失的宫娥,相反觉得她很有趣。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实在蹊跷。
那宫娥犯了五次这样的过错,太后怕是不愿容下她了。我便发了善心,向太后明讨了她过去。太后虽然和我有间隔,但索要一名小小宫娥她也不至于不准。
就这样,我的小雅斋又增添了一位新侍奉。
如意把她领到小雅斋来,她环视四周富丽堂皇,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我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你怎么说也是在太后宫里侍候过的人,怎么却一点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唯唯诺诺地回答:“太后娘娘侍佛,宫殿也布置得朴素,小姐的屋子不知要比太后娘娘的殿宇奢华几倍……”
我皱眉,也许她说这话是为了奉承我,可是却不懂利害,口无遮拦,技巧极差。果然冒失。
不过她刚来,我也不好对她太过严厉。我和颜悦色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冬儿……因为奴婢是在冬天出生的,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虽然宫中主子为了方便省心多给底下的宫人起个好记的名字,多以“小”“儿”两字命名,但是我却不喜欢这样无趣而粗俗的起法。
冬儿见我yīn沉着脸,直觉地感到自己有哪方面又不讨我喜欢了,眼圈一红,眼泪又要掉下来。
我想,这冬儿怎么这么爱哭,她这一天掉的眼泪可能比我一辈子的都要多上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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