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晟回到京城就被匆匆叫进宫去,皇上正在勤政殿等着他,等看到他时一脸的欣喜之色,又特意赐了座,问起他边境近况,沉思着连连点头。
皇上走下拍了拍颛晟的肩膀,说:“皇儿在军中的表现朕已听说了,朕深感欣慰。唔,你想必在军中吃了不少苦,不过看起来又健壮了不少。朕听说你打马球技艺高超,马房里有一匹伊犁枣骝驹,是朕之所爱,今日赏赐给皇儿,改日也可在球场一展身手。”
颛晟做出诚惶诚恐又感激涕零的样子,叩谢圣恩。
待颛晟出了勤政殿后,又来到怡景宫,瑾德妃早就心急地等在门口,看见儿子回来,迎上去抱住他喜极而泣。
颛晟就忙着宽慰母妃。瑾德妃收了收qíng绪,上下打量颛晟一番,便说:“我儿真是出息了,现在已经是成熟的大人模样。前几天皇上来过了,说我养孩子,对了一半错了一半,大致上是功过相抵。”
仅仅是这样就令母妃分外欣喜了,颛晟有些心疼和伤感。之后母子俩又好好说了一番话,瑾德妃又特意留了颛晟用午膳,等颛晟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本来还想再去竹青庵看看姊,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年战场来往,身上难免有血污之光,怕唐突了她,便暂时作罢,等沐浴斋戒后再将西域得到的几本真迹佛经送给她也不迟。
就这样出了宫,坐轿回到自己的权禹王府,府上的人和物都是颛晟所不熟悉的,想想自己也就在这儿待了几天而已。等蓉婉见到自己的夫君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是一时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反应,又想到自己没有准备好接风洗尘,一时间涨红了脸。
颛晟看到蓉婉如此神qíng,心想这事自己办得不周全。她虽知道自己要回来,但他进宫时就该派人到府上告知一声,他却一时忽略了这个新婚妻子的存在。
这样想着就不自觉温柔许多,拉过她的手说:“我听说这几年府上多亏你打理,井井有条的,真是辛苦你了。”
蓉婉感受着丈夫的温存,又是高兴又是委屈,说着:“王爷这是说哪的话,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颛晟点了点头,心想夫妻间相处到如此便好。
之后蓉婉又关心地问起颛晟边境的起居生活,说着说着就提道:“今日臣妾妹妹也过来看望臣妾,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总不会是迷路了吧?颛晟突然觉得好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闪过这个想法。
“那么你就留她吃晚饭吧,你们姊妹好好说话,我去书房处理一些事qíng。”
这个闲还是该避的,颛晟想。
颛晟出了屋子,在往书房去的路上拐过一个回廊,就看见迎面有一名女子走来。
两人同时一怔。
颛晟认出她是那年陪蓉婉进宫的丫鬟,这几年她似乎长开了些,虽然相貌依旧算不上出众,但温婉的样子一如往昔。
他这次回来,也正想什么时候向蓉婉问问她的事,没想到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这么多年,他早就具备了大丈夫稳cao大局从容不迫的气度,对女人亦是如此。
所以颛晟走上前,握住芙婉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向你们家小姐讨你。”
上次分别芙婉回去一直在想,那个跟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哪位皇子。但她也知道多想无益,他束发以冠,肯定不会是六皇子,那么无论是谁对她来讲都是不相gān的人。
可即便这样想着,少女的心事就如同那指间流过的水,怎么攥也攥不住。
后来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他,可是那一次他带着她到亭子里避雨,将她送回寿安宫的事她一直记得,有时候自己一个人静下来那些片段就不自觉地回映在脑中,她知道自己这是有心事了。
谁想到再次见面已经是三年以后,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地方——权禹王府。他竟然是姊的丈夫,四皇子权禹王,没有比这更糟的结果。
当他握着她的手,说要讨她的时候,芙婉第一个反应是意外,自卑的她没想到颛晟对她也有一点心意,但随后心里就变得酸酸胀胀的,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苦涩。
早知道就不该哎哎的那两声叫他了。
颛晟还在等待她的回答,芙婉低下头去,泪珠滚滚而流,她羞愧得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哽咽着说:“我,我叫芙婉……”
颛晟去瑞雀宫时,颛宿已经举行过成人仪式。他今日穿着深绿色的如意燕居服,头束发冠,仪度翩翩。颛晟看到颛宿就不自觉想起了芙婉,想起了前几天那次尴尬的见面,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他与她,终究有缘无分。
刚刚似乎听见妍淑妃在劝着颛宿什么,果然看见他进来,妍淑妃就殷切嘱咐颛晟说:“四亲王帮本宫劝劝他,这样的任xing哪有大人的样子,本宫劝他他也不听。”
等妍淑妃出去了,颛晟问:“怎么了?很少看见你母妃如此头疼的样子。”
颛宿张开扇,苦笑着自嘲说:“真是想要什么偏偏不来什么。四皇兄当初只说要xingqíng好的,四皇嫂模样也还过得去;我呢,想要倾国倾城的,偏偏那位长相就是丫鬟样子。不!她长得还不如我身边的宫娥宜宜呢。”
听颛宿这么说,颛晟想起了那一直略有自卑低着头的女子,为她感到一阵难过。
“你见过她了?”颛晟沉声问。
“我还真愿我没见过!”颛宿狂傲地说,“我也知道行过冠礼,父皇就会提我的婚事了,所以昨日偷偷潜到尤府上去看她,结果看了真是后悔!”
还真是颛宿的行为做派。
“皇兄,我并非故意贬低她。但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想要的是一个qíng投意合的女子举案齐眉,她不是我想要的样子。”
颛晟想,颛宿未必不会娶芙婉,但他一向要求甚高,芙婉嫁给他恐怕也要受冷落,想想便有些不忍心。
他想了想,谨慎地说:“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肤浅了呢?宫中从不缺貌美的女子,也不见你看得上哪个。如果那位姑娘内秀,说不定正与你qíng投意合呢。”
颛宿本也不是虚浮之人,只是因为现实与他期望相差甚远才一时口不择言,在没有办法中想想也觉得颛晟说得有点道理,神色稍稍缓和,吐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
颛晟好不容易回京一趟,就准备在京多待一阵子,况且一味在边疆埋头苦gān也不是好办法,朝中有些人脉也该趁此疏通走动。颛晟平日对花糙建筑也有些qíng趣,闲暇时就命工匠按照自己的意愿添置府上,过了两个月府上就有些像模像样,引得不少文人雅客前来观赏。
为此颛宿还特意兴冲冲出宫来他府上游玩,在欣赏一圈后,两个兄弟在碧清湖中央的引风水榭中品着地窖冰镇过的jú花茶,惬意地感受这夏天难得的清风拂面。
颛晟和颛宿随意地坐着。颛宿更是解开了衣服的前襟,露出里面的白纱内衫来。他倚着朱红柱子,手执折扇搭在亭栏上,怡然自得地看着湖边的景色,又注意到湖中一片绿叶衬水粉芙蓉怒放,想到了什么,就说:“没想到皇兄在园林上也有如此造诣,真让人刮目相看,还有皇兄看人也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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