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_秋姬【完结+番外】(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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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颛晟一时不解,颛宿微眯眼,仿佛被芙蓉上的水珠折she而来的阳光刺到般,摇着扇半是满足半是得意地说:“我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颛晟意识到他说的是芙婉的事,哑然失笑道:“怎么,你私下与她接触了?”

  颛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去她家府上找的尤清远,芙婉本就是我未来的妻,他也不敢拒绝,就让芙婉隔着帘子与我见面。”

  颛晟听了一时有些呆呆的,也就颛宿能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

  颛宿笑了笑,低声说:“还好当初听了皇兄的建议,她是位有才qíng的女子,就像夏日里的出水芙蓉,整个人清清慡慡的,透着清凉。她还是个下棋高手,”看着颛晟的愕然,颛宿解释说,“我输了。”

  能让颛宿如此评价很不容易。自己没有看错人,颛晟想,她果然是名蕙质兰心的女子。

  心里有着淡淡的遗憾和怅然,但更多的是为芙婉放下心来,想着那有些怯怯偶尔自卑的女子,他不忍心她嫁过去过得太辛苦。

  “还不只这些,她的刺绣、写字也都好得很。美中不足的是我曾邀她共奏一曲,她说她并不懂乐器,不过也好,成亲以后我可以教她,也不失为夫妻乐事。”颛宿自顾自地说。

  颛晟愣了一下,可是他却知道,芙婉弹筝是颇美妙的。

  “不过她最近似乎是生病了,好几天都不能见我……”颛宿最后担忧着说。

  那个夏日的huáng昏,外面下起了雷雨,颛晟在书房让王全点上烛火,一个人站在书案前静静写字。

  突然门被推开了,外面是昏黑的天色和伴随着雷鸣的大雨,颛晟看见浑身湿漉一脸láng狈的芙婉站在那里。

  “小姐?”颛晟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她额前的头发粘在了一块,有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让他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见芙婉跑过来直接环住他,嘤嘤地哭泣,说:“我,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颛晟不可置信地看着抱住他的芙婉,在这样大雨的日子里,她特意跑过来找他,说的是这样一番话。

  王全从前一直在颛晟身边侍候,此时也悄悄退下,带上了屋外的门。

  芙婉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泪水盈盈,但神qíng却是那样的决绝。

  这让他想起姊落发出家时一定也是这样的决绝。

  颛晟想不到,在身为女子柔弱的身体里面,怎么会蕴含着那么大的勇气与力量,这勇气是他作为男子都办不到的。

  自己的一时兴起竟然让她赌上了身家xing命。

  想到这儿,颛晟放下了手中的笔,伸出手迟疑地拍了拍芙婉的后背,哄着她。

  他想劝劝她,告诉她这件事有多么艰难,却感觉芙婉更紧地将他抱住,哽咽着说:“我,我可能活不长了……”

  颛晟与芙婉的事引起了轩然大波,那是比贞蓄帝姬落发还要大的轩然大波。那是一段暗沉而烦乱的回忆,颛晟已经记不清当时他如何跪在父皇面前陈词,因为他印象太过深刻的是芙婉将一切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女子有意,反倒不好说是颛晟的过错。后来渐渐地又有人说帝侧之身毕竟不是帝后之身,嫁给六皇子是帝后,嫁给四亲王才是帝侧,一时间颛晟的声望反而大增。到最后连皇帝身边的内侍都流传着曾听到皇帝皱着眉嘀咕:“难道这是天意。”

  最终成全他们的人是颛宿。听说他找到芙婉,两人隔着帘子单独谈了许久,颛宿走出来时眼圈红红的,但当天下午他就去勤政殿找父皇,主动请求放弃这门婚事,对外宣称说尤家嫡二小姐身体孱弱,不堪正位。

  就这样过了一些时日,芙婉并不风光地嫁入了权禹王府,不能正门而入,但颛晟亲自将芙婉抱过王府门槛。没有什么特意登门贺喜的客人,只有颛宿送来了一块上好的透水芙蓉佩玉,捎来了一句给颛晟的话“好好待她”。

  宫里的人都纳闷,从没有见过六皇子因此而不开心的表qíng,连他的母妃妍淑妃也不曾见过。他以前就是随xing的人,后来愈加放làng形骸,但依旧才气bī人。人们悄悄议论说,他的改变不只因为他了未婚妻子,他可能还意识到自己丢了未来的皇位。

  这样嫁过来的芙婉颛晟不可能不真心对待。而芙婉并没有辜负他,她是那样的谦顺温婉,她的房间总是清慡gān净,枕面、靠枕、屏风、纱帘都绣着她的手艺,或jiāo颈鸳鸯,或并蒂双莲,或山中青竹,或清风jú花。她的房间无一不充满着这心灵手巧的女主人的气息。

  甚至连颛晟的内衫、缎面靴、罩衣上也有妻子的用心。

  芙婉擅绣芙蓉,但永远是花骨朵的形态,从不曾绽放。颛晟好奇地问起,芙婉略低着头,轻声地回答:“因为妾身也从不曾像芙蓉那样绽放啊。”因为身体微胖,芙婉总是有些自卑,她的聪慧在于她的手艺,大事上有些犯迷糊,但这在颛晟的眼中都成了她的可爱之处。

  对于这样一心一意对他,柔弱却那么勇敢说要嫁给他,这样秀外慧中的芙婉,颛晟想不出任何不爱她不怜她的理由。他不允许听到别人口中说芙婉“倒贴”的话,哪怕是他的母妃。他冷冷地看过去,瑾德妃就噤口不言了。

  他们俩的日子过得举案齐眉,年轻夫妻间总是有许多乐事。颛晟看书,芙婉在一旁刺绣;颛晟打猎回来,芙婉总是端来一杯热度刚好的茶;颛晟跟她说起朝政上的繁乱,芙婉不懂,但她很会倾听;他们一块下棋,连颛晟都自愧不如,与她下得次数多了,自己的棋艺反而有所长进;闺房中颛晟经常拿“哎哎”两字逗她,惹得芙婉娇羞不已,但之后会环住他埋在他的怀里说:“还好妾身当初叫住了你,现在才能这样幸福。”

  这样的幸福,芙婉想。她并不是没见过其他的男子,但她见了他就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她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虽然任何人包括她的姐姐都说他不会是把女人放在心上的男人。

  芙婉自小体虚喘嗽,她的微胖也是因为此,她不能淋雨和劳累,加上前阵子心qíng抑郁,发起病来十分痛苦,她才恐怕自己活不久了。颛晟仔细地问过了郎中,郎中宽慰他说此事可大可小,病根虽无法祛除,但若保养得当,也可颐养天年;但要时刻小心,若是犯病也有可能发生最坏的结果。

  郎中隐晦嘱咐,芙婉体虚,不易多行房事,更不宜怀孕生产。颛晟听了点点头,芙婉身体疲虚,那么他就不放纵;芙婉不宜生子,那么他就先不要孩子。他当真宠着芙婉怜惜着她,从她嫁入王府以后他就没再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无论是正妃蓉婉,还是母妃特意赏下来的侍妾,因为他不想让她伤心。

  芙婉知道自己的问题,颛晟毕竟年轻jīng力旺盛,所以她后来开始劝颛晟晚上到姊或者小妾房里,她明白和感动丈夫的心意,但他却不了解她承受的压力,来自私下里姊对她的冷淡,瑾德妃的不满,小妾们的怨恨和她对自己身体上的愧疚。

  芙婉因为容貌不出色,她在颛晟面前的自卑贯穿始终,她总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丈夫那么多的爱,正因为现在如此的幸福,她才怕失去。她有的时候说:“以后总会有讨您喜欢的女人出现的。”这话像是对颛晟说的,也像是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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