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求全也说不出什么了,我一把拉起求全,“走!带哀家看看去!”
然后在姒充仪的寿安宫,我见到了至为惨烈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
地上已经全都是血,凝固的和正在汩汩而流的。
朱妘俯倒在地,那圆鼓鼓的肚子使她倒下的姿势显得异常别扭与怪异,她那硕大隆起的肚子好像被人刺了一刀,从那空dòng里一点点地流出血来,地下已经湮湿了一片。
那流着血的高隆的肚子显得那么诡异,我见了止不住地呕了一下。
然后我才注意到倒在她身旁的,是颛福。
颛福!
他仰面躺着,脸色紫青,口吐白沫,死相很是狰狞。
然而不只如此,他的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血已经将原本明huáng色的龙袍染成了红色,还不住地有血向外流着。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只手举了起来,定格在半空,仿佛要找寻什么。
旁边红色龙柱上绑着的是姒充仪,她头发散乱着,眼神凶恶,双手又抓又挠,口被塞住了,但她好像还在呜呜地咒恨着什么,她旁边的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我身体颤抖得厉害,过去扶朱妘,然而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扑到颛福身上,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福儿……福儿……”
颛福并没有回答我,还是定格在那样的表qíng之下,我的双手和衣服上沾满了他的血迹。
求全颤抖着说:“奴才进来时,看见姒充仪正拿着匕首一下下地狠刺着陛下……那时候陛下也许就……奴才后来把她绑了起来,其他奴才都没敢声张……”
求全做得很谨慎,然而我那时也思考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边哭边声嘶力竭地呼唤着颛福。
怎么好好的说死就死了……我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即便你恨我,我也愿意要你活着。
朱妘,朱妘为什么也死了……这个承载着我的希望的子嗣,怎么在就要降世的这几天就死去了?
我从来没有那样绝望过,不知上天到底跟我开了怎样的玩笑,我的脑中只是一片空白。我只是哭,不停地流泪,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呼唤着颛福的名字,直到我筋疲力尽。
我踉跄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甚至还跌了几个跟头,头发也散开了,就如同眼前这个疯女人一样。
我拿起那把沾血的匕首,带有颛福和朱妘的血的匕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将那匕首深深地cha入姒充仪的胸腔。
姒充仪抖动了一下,停止了一切的叫骂,头蓦地垂了下去。
也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也许我早点这么做,就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悲剧。
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我一下子瘫软下去,倒在颛福那湿腻腻的身体之上,满眼只是血色……
我最后凄厉地叫了一声:“福儿——”
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在摇晃我,然而我却睁不开眼睛。
有的时候我好像将要醒来,当我睁开眼时只能迷蒙地看着四周站满了人,他们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好像在说选谁,然而我根本无法思考那句话的意思,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等我真正清醒时,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那时候chūn天已经到来,chūn柳抽出嫩绿的芽儿,回归的鸟儿开始唧唧地鸣叫。
江山却也已经易主。
没想到,我认为的,这些像是梦魇般的回忆,只是这么的几个呼吸之间便终结了。而现在,我不仅要警惕着,甚至对未来的恐惧和忐忑让我láng狈,可是,我还得保护好我的女儿。以及那些真正的关心我的,我在意的家人。
那次以后我与权禹王没有再jiāo流过,他依旧是每日深夜造访,扰我醒来,脱衣,jiāo欢,他大汗淋漓,然后拥着我很快入睡。
我没有抗拒也不叫顺从,只是听由他在chuáng上摆弄着他喜欢的,很多时候他已经熟睡我却在黑暗中睁着双眼无法入睡。只有我知道,我的呻吟声越来越自然。
我与权禹王之间的事只有善善知道,我告诉了她,因为我不得不让她为我准备好事后避孕的汤药。善善不希望我喝那样的药,因为她知道这种药是极为伤身的,“小小姐,您总是喝这种药是在摧残自己的身体啊。”
我不顾那汤药的苦一饮而尽,无所谓地说:“这样的身子又有什么可珍惜的呢,不是吗。”
善善哀伤地叹了口气,她说我与权禹王之间是一场孽缘,但她又劝我说:“小小姐,您与权禹亲王本来不就是互相爱慕的吗,只是后来yīn差阳错……换一种角度讲,也许现在你们在一起正是上天的安排。”
见我不语,善善又继续劝解道:“小小姐,您是不是怨四亲王趁您生病时夺了皇位?也许这听起来是四亲王篡位,但是如果这个消息不是被四亲王先知而是其他皇子呢?谁不会抓紧这个好机会。况且孝宗在位期间,正是四亲王对您的支持,才无人敢造反,这一点您恐怕也是心知肚明吧。孝宗驾崩后,只是他抓住了时机而已。”
“再退一步说,即便没有任何亲王造反,小小姐,待您醒后,您会选择谁继承皇位呢?难道是再选年轻的皇室宗亲让您继续cao劳吗,如果选的是年长的皇子,无论是四亲王还是十二亲王,那么局面和现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善善的话惊醒了我,我陷入沉默,开始思考如果真是让我选我会选谁继承皇位?
我不会选择那些年轻的皇室孩子……他们与我无亲无故,况且长大了终是要偏向自己亲生父母的吧?我也不想辅佐幼子垂帘听政,有过一次颛福的事已经彻底让我伤透了心。但是如果从年长的亲王中选,我会选谁?总不会是那些有怨的亲王,那么无论是权禹王登基抑或是端豫王,我都难逃身为女人被rǔ的局面吧。
区别只是主动的决定和现在的被动接受而已。
为什么善善都能看得这件事,而我却怎么也想不通呢?即便可以这样的理智分析,但是心理上我却依旧无法接受他。
可是就在善善说过这番话的那天晚上,随着夜越入越深,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生怕什么时候门突然被推开,那副高大稳健的身躯就走了进来,然后一如既往地将我抱起,拉下chuáng上的层层帷幔……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过了一夜,直到天色发白,环视室内整洁如初,我突然意识到权禹王昨夜没来。
然后那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第三天晚上……依旧没有他的踪影。
虽然表面上表现终于解脱般,然而我知道自己心里是介意的。
我介意的,我会不自觉地想到今夜他会不会来,原来他每夜的造访已经快成了一个可怕的习惯。
后来善善打听到,原来是权禹当亲王时的家眷已经陆续搬迁至宫廷,除了尔玉宫被隔离寂静得有些可怕外,后宫其他殿室一片忙碌,忙着封名号定宫室,而他,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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