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知道这个问题他恐怕不会明确回答我了,因此也没有纠缠下去,转换了其他话题。
言语间我意识到我和权禹王说话已经随意多了,他也轻松地与我探讨这些,两人都很自然。而这些话我未曾与他人说过,即便亲近如善善我也不会说这些事qíng。
不知谈到哪儿权禹王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说起你和你姊的关系,朕倒是想到了朕小时候的一些事。也许你是知道的,朕的母亲并不受父皇的宠爱,因此朕当时也不受父皇重视,那时候他极喜欢的是从小就被称为神童的清翎王。父皇当时甚至说以后的皇位都是他的,更何况别的,什么东西都是他先挑选。朕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朕和清翎王都相中了一匹西域进献的小骏马,但最后父皇赏给了清翎王。那时候朕也为这种差别不平过,甚至现在也清楚地记得……”然后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这就像是内心深处的一块小污渍,也许无伤大雅,但却确确实实存在着。所以,朕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心qíng,朕吃惊的只是关于她你竟然这么介意。”
那是权禹王第一次对我说他小时候的事。我听后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从未想过一向天之骄子的权禹王竟然还有过这样失落的qíng绪。
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地碰触到了他的内心。他的优秀他的好我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但是他刚才对我说的事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下子变得这么真实。
不,我心中晃过一丝慌乱。我告诫自己,当初不是对自己说好了吗,我的身体可以对他敞开,自己也可以去享受,但是我的心要如冰般坚冷。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只是……有点困了。睡吧。”我轻声说,将自己的身体微微向前靠了靠,不着痕迹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嗯……”他复又躺下,大手一揽,将我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他滚烫的怀中。
不一会儿后面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而我睁着眼睛久久睡不着,满屋子好像都是他的呼吸,他的气息。
在权禹王日益对我放松警惕后,我找来镜明,派他调查一下朝廷上的事,尤其是和南宫氏的人恢复联系。
过了几日镜明来找我,我屏退四周,问他:“对于权禹王登基一事,难道朝臣们就没有议论怀疑过什么吗?”
镜明回答说:“孝宗突然病逝,权禹亲王很快即位,皇太后这段时间又一直没露面,自然让人觉得事有蹊跷。但是宣告新帝即位的诏书上确实写明是您的懿旨,上面还盖有凤印,所以包括南宫氏、李大人、施大人等大臣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新帝登基后大部分延续了前朝的人事,政局也采取稳定平和的政策,他们才逐渐相信权禹王登基是您的意思,是名正言顺的。”
“因为如果是篡位,便不会如此风平làng静,而是大力革除前臣是吗?”我冷冷地问。
镜明沉吟着点了点头,“因为篡位都比较血腥动dàng,而新帝却不动声色,安抚人心。宫里也只宣称您因为孝宗bào病身亡打击过大,卧chuáng不起了,这个理由也站得住,大家都知道您与孝宗母子qíng深,所以大家都没有怀疑,就是心有疑虑也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反对新政权。”
我苦笑了一下,问:“南宫氏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新帝即位对南宫家没什么明显的威胁,除了把几个重要的位置换了皇帝的人。这在大家看来也正常,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南宫氏作为外戚一如既往地还拥有着显赫地位,有几位南宫家的人还很受皇上重用。还有,小姐您以前提拔的高大人、施大人等,新帝说您看人的眼光好,现在依旧当职呢。”
我有片刻的恍惚,对于权禹王采取的这种做法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以为他即位后一定会打压南宫氏,借此打压我的势力。就像一贯认为的,篡位一般都会比较血腥。不管权禹王这样对待南宫氏是不是顾虑到对我的感qíng,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高明的政治家,他下了一步很稳又很高明的棋。
“对了,奴才临走时,南宫明大人还询问过奴才您真正的意思?”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事到如今我还要把事qíng的真相说出来吗。可是反对权禹王,我又该做什么呢。
我良久没有回答镜明的话,最后叹了口气。
“让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我挥了挥手对镜明说。
镜明退出去时正赶上善善进来,善善回头看了镜明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神色,她知道我最近派镜明调查一事的,于是揣测地说:“小小姐……要不然就算了吧。”
我诧异地望着她,“什么算了?”
“老奴看您和皇上在一起挺好的……即便将外面的事qíng打听得清清楚楚又能怎样呢,您还想做什么吗?”
“但是善,你忘了,他是怎样软禁我的,他这个皇位是篡位而来的!”
“皇上的方法确实不对。但看他现在对您嘘寒问暖的,小小姐何必放不开以前的事呢……若是知道您有算计他的心思,皇上知道了不知有多伤心呢。”
我突然间就变了脸色,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喝道:“善,你为什么总是为他说话?!”
“难道小小姐不知道老奴心最终向着谁吗?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善善顿了一下,“小小姐跟皇上在一起不开心吗?”
“什么?!”
“容老奴说句冒昧的话,小小姐现在似乎比以前要快乐许多。孝宗虽然顺着您,但您并不快乐,而现在的您神采飞扬。只是您自己没意识到,或者您故意不愿意承认。但无可否认的是,您的衣饰挑选得比以往都要明亮,您现在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都是身为女人的明艳动人……”
一时间我竟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善善神色中有着担忧,“并不是老奴偏袒皇上,而是老奴在意小小姐的幸福而已。小小姐何苦去赌那口气呢?您年幼丧父,说起来真正亲近接触过的男xing并不多。您是一朵美丽的花儿,但却无根无依,您需要像权禹亲王这样胸襟宽广的男人去包容去滋养,这朵花才能开得美丽长久啊。所以老奴才不希望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老奴希望看到您像一个女人快乐地活着,这才是身为女人的幸福……”
“够了!”我站起身来,善善温软的劝语像钝刀一样一下下割着我的心,我攥着手气得浑身发抖,“善,我不允许你这么肆无忌惮地跟我说话!”
善善住了口,抬头看我,眼中布满忧伤。
善,你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可是我真的还可以重新做回女人吗?如果他负了我,他抛弃我了怎么办?我怎么敢jiāo出我自己的心。我宁愿在心防上不断筑高那道墙,高高的,不让任何人进来,即便最后狭小的只剩下我一个人,即便这样注定我会孤独地在高墙内死去,我也不愿意再次受伤,那颗心伤痕累累的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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