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戈翰急切地回答,“儿臣只是偶尔去驰马活动一下筋骨。”
从这父子间的一问一答中,我能感觉到戈翰应该是重武而不重文的,而这可能是权禹王担忧他的地方。
权禹王听后点了点头,神色稍缓,“最近廖薇还好吧,她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了?”
“她还好,多谢父皇关心。”。
说起廖薇,娜木朵儿似乎对这个儿媳不太满意,语气中不免有些埋怨,“这孩子身子实在太虚弱,要不怎么就小产了呢。这可是翰儿第一个孩子,也是陛下的第一位皇孙呢。当初皇上您给臣妾选这个儿媳,臣妾就说她过于文静,天天就是抄抄书绣绣花,也不多走动走动,体质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您看看现在不就显现出来了?”
娜木朵儿说这话太冲,权禹王有些不悦地打断她,说:“廖薇出身52书库,朕当初就是看中她这份娴静,和翰儿这样的急xing子正好相配。”然后对戈翰说:“朕听说……你最近新宠了一名跳舞的回姬?你已经行过成人礼了,多几个女人朕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你的妻子刚刚小产,心中恐怕不好受,你这时要多照顾她的qíng绪才好。身为男人,后院稳定方能专心政务,朕不是对你说教,但这里面的轻重你应该知道。”
听权禹王说这番话,我思忖着,从他对戈翰的对话中看出他对这个儿子好似并非传言中那样的不待见,从戈翰的学习qíng况问到他的家事,足见他对戈翰的关切。
戈翰很听话地点了点头,“儿臣明白,儿臣知道了。”
“那就好。行了,你们俩跪安吧,朕有事要和太后商量。昭容,没什么事你就多过来陪太后说说话吧。”
昭容母子俩退下后,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我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停留在刚才的贤夫慈父,一时竟生出些陌生之感,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
反倒是他抬起我的下巴,问我:“怎么突然就怏怏不乐了呢,嗯?”
我摇了摇头,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他的腿上,抱着我亲吻起来。想想几个月前他对我的qiáng硬与粗bào,现在比起来已温柔许多。当初他刚登基,我抗拒他时,他对我一点也不怜惜,后来反倒是我沉默下来,他便渐渐温柔地对我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白天时冷静qiáng势,若到了夜晚能如了他的意,大汗淋漓后他俯下身亲吻你的耳垂,将你抱在怀里,拿温柔感激的目光凝视着你,便什么事都是可以好说好商量的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他在chuáng上是不是也这样对别的女人,有几次这个问题我差点忍不住向娜木朵儿问出口。
此时权禹王放开我,对我说:“朕今天给你带来了一样礼物。若是晚上给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大感兴趣地说:“不用经常送我礼物,这样我们反而……”
“可是朕知道这件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礼物他会如此肯定?我心中有小小的诧异。
“你先闭上眼睛。王全,”权禹王对外面唤道,“把东西拿进来。”
我闭上了眼睛,先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在我面前好像是放了一个端盘,之后又是关门的声音。
他拉起我的手,然后我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质地坚硬光滑,应该是玉。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地向上滑,构造有棱有角,下面应该是个方形,接着再向上,却是凹凸不平,雕刻着什么,而当我摸到最上面的凤首时,我的手停住了。
我的心扑通地跳了一下,是凤玺!我急切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柔白光润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凤玺!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倒也没什么,只是说:“朕把你的东西还回来了。”
然而我呆呆的,迟迟没有伸出手去握住它。
这么长时间的韬光养晦,这么长时间对他表现顺从体贴,这么长时间不问世事,就是为了向他表明我安心做他的女人,解除他对我的警惕,不就是为了重新夺回我的凤玺吗?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我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是因为这个时刻来临得比我预期的早,我从未想过权禹王会主动将凤玺jiāo还给我,我甚至对他毫不掩饰我与姊的矛盾,想过用女人间争斗这样单纯的理由向他要回象征太后身份的凤玺。
所以当他主动归还时,我之前的算计突然间显得苍白无力,反而增显了他的真诚。
他该知道的,归还凤玺不仅仅是归还了一个信物,还有皇太后发号施令的权力。
自古以来帝王家废妃嫔、废皇后甚至废太子的事例屡见不鲜,但无论太后是否皇帝亲母,关系是否融洽,却从未有过废太后之事。
在偌大的帝国之中,能与至高无上的皇权相抗衡的只有太后,如果以孝义来压制的话某些时候太后的权力还要凌驾在帝王之上,太后不仅在后宫,在朝廷政事,在继承人选上都有很重的说话分量。
他现在承认了我作为太后的权力,以后即便反悔恐怕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怎么?不欢喜吗?”他见我半天没有反应,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去碰凤玺,反而抬头去看他。
我想去看他的眼睛,我想知道,在那故作轻松的表qíng下面到底有没有隐藏着对我的担忧?
不可能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他只是在赌,赌一直以来对我的温柔使我不会背叛他。
“谢谢,如你所说,是我喜欢的礼物。”我虚弱无力地说。
权禹王,也许你真的赌赢了……也许你会输得很惨。
整个下午我一直在盯着那枚放在桌上的凤玺,至今还没有动它。
善善回来了,她已听说权禹王jiāo还凤玺的事,却见我现在如此表qíng,不解地问我:“凤玺失而复得,这是好事啊,怎么小小姐反而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我苦笑了一下,将我的心事对善善说了出来:“是啊,善,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可是它真的再次摆在我面前时我却有些迷茫。且不说这凤玺是权禹王主动jiāo还于我的,我还不好意思拿它去对付他,更令我感到可悲的是,即便我现在能发号施令,我能去做什么呢?我也许可以将他这个篡位者赶下去,但之后呢?以前我是为了颛福,那是我儿子,现在我去为谁争这个皇位呢?”
善善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不知道小小姐有没有感受到,我们今天处在这种没有退路的境地,不是因为权禹王篡夺江山,而是在孝宗皇帝驾崩那一刻就注定了。”
我愣了一下,也许……善善说的是对的吧。
“不说这个了,我让你出宫叫南宫简等人下月十五入宫觐见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老奴已经通知他们了,没有什么问题。”
我点了点头,先不说我日后到底要怎么做,但至少还是应该趁早与外面取得联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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