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儿出生之后后妃们待我也有所不同,更有巴结的意思。现在又有我娘家的人诞下皇子,权禹王又重视非常,妃嫔们为自己日后打算当然多加讨好。姊的品级自然比邵禾要高,但是众人也知邵禾背后有我为靠山,丝毫不敢小觑,更有人暗中议论未来的太子之位不一定是之前看好的三皇子,而是四皇子了。
元日过去后的某日,我闲来无事,便想去邵禾宫中探望雾儿。刚刚接近门口,就听见屋里一阵欢声笑语,其中夹杂着一名妇人喜悦的声音:“哦,哦,我的宝贝孙儿,看你长得多漂亮啊,这周正的小鼻子长得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我这才想起权禹王特许元日过后,邵禾的母亲和两位妹妹进宫来看她,以缓解她素日的思亲之qíng。随着太后驾到的禀告声,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之后便是衣服窸窣的声音,待我走进屋子,邵禾和她的母亲妹妹宫娥等人早已等在一旁向我请安。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邵禾的母亲,听说她母亲是大家出身,只因为后来丈夫早亡而又无子才如此落魄。今日一见果然举止大方,是见过世面的人,而她身后的两个妹妹则显青涩,行为僵硬。
我看重邵禾,因此对她的母亲也是和颜悦色,赐座给她,絮絮地问了一些她家的qíng况,邵禾的母亲回答说家中已被赏赐了良田美宅,衣食无忧。
邵禾的母亲万分感激地对我说:“我们娘仨有今天都是受了太后的恩赐,修仪娘娘常常跟臣妾说太后在后宫对她多有照顾,臣妾这个当母亲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
此时邵禾早因为诞有皇子连升两级为修仪了,故她的母亲称她为修仪娘娘。
我听后摆摆手微笑说:“这一切都是修仪自己有福气。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那样的机会。”后面的已是说给邵禾听的了。
邵禾的母亲自然不知,话题便说到秋宴上邵禾与权禹王的相识,语气中稍有责备:“这孩子,与皇上的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直到后来有孕隐瞒不住才告诉臣妾。虽然是一段好姻缘,现在日子也过得幸福如意,只是未出阁时发生这样的事总显美中不足。她小孩子不懂事,发生这样的事qíng,希望太后不要嫌弃她才好。”
邵禾的母亲自小受妇德教育,对邵禾未婚先孕的事很是介意。我宽慰她说:“这件事皇上也有不周的地方,不能全怪修仪,她一个女孩子家也受了委屈,所幸的是现在进宫了,又生了儿子,也是一件美谈。”
邵禾的母亲点了点头,后来又说起雾儿,真把雾儿当成她的亲外孙,提及时言语颇为自豪。邵禾在一旁听了有些无措,生怕她不知qíng的母亲哪句话唐突了我,不一会儿就以宫中要落匙为由叫她们回去。
母女姊妹间一番依依惜别,邵禾红了眼眶,说道:“此番离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母亲和妹妹。母亲您要保重身体,务要过于挂念我,我这边有太后娘娘照顾,不会有事的。”又转身拉着她两位妹妹的手道:“你们俩不要贪玩,多跟师傅学习琴棋书画,太后娘娘答应我,待你们及笄后为你们俩寻个好人家,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加qiáng修养方才配得上贵族公子,否则嫁进去也会让人笑话。”
她的两位妹妹明显极为依恋她,听到她的训诲不住点头,都红了眼睛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宫人一向评价邵禾温文和善,我想这与她平时沉默寡言有关。但是所谓的沉默寡言并不是真正的本xing,我见多了新进宫的姑娘们,只是因为不熟悉环境才不擅言谈。所以我从未认同过宫人们的评价,而希望通过她日后的一言一行抓住她真正的个xing,今日她说的一番话让我对她增加了些好感。
所谓长姊如母,她显然做到了这一点,而且难得她懂进退不骄纵。
待她的家人退去后,四下的宫人也被遣了出去,这时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雾儿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此时雾儿已经完全褪去了胎青,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爱。我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逗弄了一会儿,这才问邵禾道:“最近雾儿吃奶睡眠可都好?”
邵禾拘谨地站在一边,马上回道:“小皇子很qiáng壮,吃得多睡得也香。”
我点了点头,又问她:“后宫妃嫔对他怎样,可都曾来看过他?”
“妃嫔们看起来对小皇子都很和善,嘘寒问暖的。”
“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手脚,也不值得。不过你绝不可掉以轻心,她们送来的食物和玩物象征地收下就好,不要让别人太过亲近皇子。”
“臣妾知道了。”
我又特意问:“淑妃可曾来探望过你和皇子?”
“淑妃娘娘?淑妃来得次数不多,每次都是陪着皇后过来,对小皇子也不太亲近,都是远远地看着。”
我心想姊这是怕雾儿出了什么事怪罪到她头上,所以才如此谨慎。她未必不对雾儿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依她的xing格,不会急着出手,而是静观其变。也许她在等待雾儿体弱夭折或者失宠于权禹王,当然如果到万不得已,也许她也会走到娜木朵儿那一步,可是我不能给她那样的机会。
我看向邵禾,认真地说:“皇上对你的印象很好,他说你乖巧不生事端。你这样很好。但作为皇子的母妃,有件事是你需要做的——把淑妃从她的位置上拉下来。”
权禹王时而邵禾宫中,他一定会向邵禾询问雾儿的近况,我让邵禾略提起姊对雾儿的态度,只不过把姊的避嫌说成了她对雾儿的冷待。邵禾实际并非宫妃,完全没有后宫女人争风吃醋之闲,她说的话权禹王想必不会怀疑。
表面上,我一如既往地厚待着姊,也没有在权禹王面前说过姊的半点不是。后宫的人之前以为我待姊那么好多有为形势所迫的意思,现在反而有些迷惑了,对于我日后会支持哪位皇子当太子更是各执一词。
皇后此时站在了中立的位置,因为之前姊拥有的各种特权使她心中生了许多芥蒂,何况若论谦顺大方,邵禾丝毫不逊于姊。
姊一直不受权禹王的喜爱,以前那么风光全是因为她有儿子,而现在多了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子,她的优势顷刻坍塌,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更加尽心地讨好皇后。
雾儿出生后,权禹王果然将心思全部投入到这个儿子身上,过问细致,十分宝贝,对戈敏则不及以往重视了。难怪自古有母爱子抱之说,这让我想起了唐朝寿王李瑁,当时他母亲武惠妃受宠时他也是唐玄宗的掌上明珠,甚至有望继承大统,等到武惠妃去世他与皇位的缘分也随之而去。这样一想,连我都觉得男人未免太过薄幸,爱易移逝,唐玄宗如此,权禹王亦是如此。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雾儿开始长出rǔ牙,奶娘时常说他将她的奶头咬得生疼。而打压姊的计划也在我脑中盘桓,越来越清晰。我不会容忍她的存在对雾儿造成任何威胁,何况我生下雾儿也是为了将姊弄垮。
姊平日的行为实在过于谨慎,与雾儿更是避免有任何接触,所以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很难,我只有将心思放在戈敏身上,虽然对这个孩子颇有些残忍,但是在这场斗争中谁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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