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敏下学后通常会去姊的宫里看她,路上会经过御花园。那时正是秋高气慡时节,我穿着汉唐衣裳在殇秋媛看似随意赏花实则在等待戈敏。果然,过了一会儿见到戈敏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他的伴读,怀里捧着厚厚的书本。
戈敏看见我,似乎有些意外,慌忙向我请安。我叫他起来,待他站定我发现他的成长似乎比雾儿还要迅速,他的个子快到我的脖子那了。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三皇子,这是刚下学吧,要赶去哪里呢?哀家记得清蝉宫不是往这个方向。”
戈敏回道:“孩臣去看看母妃,她近日身体不太康健。”
“噢,那真是糟糕,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多孝敬你的母亲。后宫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哀家的身体也时好时坏,待jīng神慡了也过去看看她。”
“多谢太后的关心。”
我盯着戈敏看了一会儿,说:“敏儿,你最近似乎对哀家生疏了许多,也不似以往经常去尔玉宫亲近哀家了,能告诉哀家是什么原因吗?”
戈敏出现了一丝惊慌,低头有些结巴地讲道:“绝,绝没有的事qíng,只是孩臣最近学业繁重,加上母妃又身体不适,所以有些怠慢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追究什么,转身折了两枝粉俏色的蝴蝶兰花,jiāo给戈敏说:“你是哀家姊的儿子,四皇子算起来是哀家侄女的儿子,都与哀家血脉相连,都是哀家的心头ròu。正巧这蝴蝶兰花开得灿烂,见了就不免叫人心神愉快,哀家特意摘下来赏赐给你们,一枝是送给你和你母妃的,一枝你帮哀家带给安修仪,这是哀家对你们的祝福。”
戈敏自然不敢拒绝,小心翼翼接过花儿,向我道谢,之后我又嘱咐了些琐碎的事qíng,便叫他离去了。
我望着戈敏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那保养jīng致的小手指甲里还残留着一些粉末,我轻轻地chuī了一口气,便随着那秋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几日,一向活泼的雾儿显得有些恹恹的。邵禾丝毫不敢怠慢,慌忙宣太医来诊。太医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权禹王站在一旁,有些焦急,连声催问结果。待太医拿开手,退至一旁,权禹王马上问:“皇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有些踌躇,后躬身回道:“四皇子似乎中了毒……”又生怕权禹王怒中责问,接着说道:“不过幸好修仪娘娘细心,提早发现,服用清肠的药物后应该就无大碍了。”
权禹王一听中毒,变了脸色,沉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太医写好方子jiāo给助手,回道:“四皇子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夹竹桃的毒,中了这种毒刚开始会感觉食yù不振,四皇子近日不吃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后期可能会有呕吐、腹泻的症状,最严重会刺激心脏和麻痹神经,甚至导致死亡。所以老臣说这多亏了修仪娘娘细心,四皇子福大命大。”
听太医讲解这种毒xing,不仅权禹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连皇后等众妃嫔都一脸慌张,议论纷纷,大家都心知此事不会善结,生怕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权禹王将雾儿小心地抱了起来,包裹在他那威严的龙袍之中。他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中自然满是担忧和焦急,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妃嫔们,厉声说:“查。”
最先对雾儿的饮食进行调查,但雾儿的饮食一如既往,并无什么纰漏。太医们急作一团,生怕jiāo不了差,后又进入雾儿的房中仔细搜索,赫然发现了那朵cha在水瓶里的蝴蝶花儿。
太医举双手将那束蝴蝶花小心呈给权禹王,解释道:“下臣在这花上发现了些许夹竹桃的粉末,这想必就是导致四皇子病症的罪魁祸首。”
“蝴蝶兰上面怎么会有夹竹桃的粉末。此时正是殇秋媛夹竹桃盛开之时,会不会是风将花毒chuī到蝴蝶兰花上?”权禹王仔细端详那束蝴蝶兰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粉末应该是人力所为,是将夹竹桃jīng内的汁液烧gān提炼出来的,有时医师们也用此种粉末治疗跌打损伤。此花上虽然沾染的毒粉不多,对成人危害不大,但四皇子身体弱小敏感,因此反应明显。”
权禹王脸上生寒,拿着花指向邵禾怒道:“这花是哪来的?”
邵禾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也没想到事qíng会如此严重,吓得脸色发白。等到权禹王问时她回头看了一下姊,带着一丝哭腔回道:“是,是前两天淑妃娘娘和三皇子来送给臣妾的……”
还未等权禹王再问,姊也一下子跪在地上,惊慌地说:“臣妾只是奉太后之命将花儿转jiāo给修仪,根本不知道这毒粉是从何而来……”
这时候屋里的众人都看向我,事qíng终究绕到了我的头上。我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平静地解释道:“此花确实是哀家所折,当时在御花园遇见了三皇子,见花儿开得正好,便随手折了两枝送给三皇子与四皇子。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乱子,而淑妃刚才急着表明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么即是说是哀家做的手脚了?”
妃嫔们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一时间她们也判断不出该信谁的话。
“不可能是太后。”权禹王不假思索地说,挥手阻止了众人的议论。
他知道雾儿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理由会去害他。
“太后没有理由这么做。”权禹王简短gān脆地解释完,将严厉的目光投向跪着发抖的姊。
姊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脸上挂满恐惧和委屈,她对着权禹王连连摇头,一遍遍地解释说:“皇上,不是臣妾,不是臣妾,臣妾只是帮着转递而已……根本不知道那毒粉是从哪来的……”
权禹王眼中透出一股怒火,他看着姊的眼神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般。
但是他没有我想象的大手一挥,直接将姊拉下去正法或者将她打入冷宫。他用了一会儿逐渐平息了怒火,看向邵禾问道:“这花由淑妃拿给你后就不再有其他人动过吗?”
邵禾慌忙点了点头,“臣妾待小皇子一向小心,小皇子的房间是不准人随便出入的,这两日并无可疑人靠近。这花还是因为淑妃娘娘说是太后赏赐的,所以才没有检查过……”
权禹王冷冷地看了一眼姊,然后命令道:“将淑妃带回宫仔细看守,在事qíng未查清之前不许任何人接近她。将三皇子带过来问话。还有,淑妃宫中的另一枝蝴蝶兰花也要仔细检查,将结果及早告诉朕。”
戈敏将事qíng经过向权禹王讲了一遍,这枝花就经过了我、戈敏、姊和邵禾四个人的手而已。戈敏说那日去他母妃宫中,将我赐花的事qíng说给姊听,姊怕他做事不妥就带着他一同去邵禾宫中,花也是亲手jiāo给邵禾见她cha起来的。
“事qíng就是这些吗?”权禹王沉声问。
“就是这些了……啊,不……”戈敏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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