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105)

阅读记录

  知道我双重身份的人极少,就算是这群被送进过邑内部的jīng兵,也只听过统帅子午的名号。他们平日里藏匿于市井街巷,怕是想也没想过,那个出身低微、手法了得、从乡野丫头一路爬上正位的艾夫人与他们的统帅子午竟是同一个人。

  这里也只有池雾早已知晓我的身份,她有些窘状地挠了挠下巴,一副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jiāo代清楚、后果有些惨重”的表qíng。她迅速瞟了我一眼,gān咳了声,朝身后那二十几名拼命使眼色,试图补救。

  好在jīng兵们毕竟训练有素,几息的错愕后,便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只是看向我怀里已经昏迷的诺儿,神色略有古怪。

  我也不多说,小心地将诺儿递到池雾怀中,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回寒浇身旁,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我为什么一定要将诺儿击晕。

  四肢酸痛,我一点点跪坐下来,用手抚上寒浇的双眼,睁得那么大,已经染上了风沙,还布满了cao劳过度的血丝。

  指尖划过他的鬓角,斑斑白白。寒浇,你还记得么,我骗你说我不识字,让你教我,我说我就想学两个字,一个浇,一个诺,那时候你说啊,你还要教我好多,我们还会有好多好多孩子。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老得都不成样子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孩子。

  曾经的你,是那么意气风发,那么好看的一个人。

  我还记得遇见你的第一面,你穿了件天青色衣裳,映着树影婆娑,居高临下地审视我,双眸如鹰,下颌凉薄,颈侧一道疤痕赫然呈现。

  如今这道疤痕之上,又添了道新口子,而疤痕之下血迹斑斑的颈项,再也没有了跳动的旋律。

  我为什么一定要将诺儿击晕。

  因为就算你已经这样了,我还不肯放过你。

  过邑兵力太盛,可我必须将这里的伤亡降到最低,伯靡才有拿下斟寻的希冀。

  前后四大领军,朱鹤投诚,淳昶自寻死路,你也被我杀了,还剩一个木康。

  木康对你忠心耿耿,行事沉稳谨慎,寻不出丝毫破绽施计,他还和你一样,有着一身好武艺,虽然不如你,却也不是我能够一敌的。

  若说有什么能让他心神失守,给我趁机出手的机会,恐怕只有你的死讯。

  厉芒划破长空,刀刃又重新回到了你的颈项,传来骨髓破灭的痛呼,冷冰冰的,随风而逝。

  我的刀一直很准,只是三下,便让你的头颅与颈项彻底分离。

  匕首回落袖带,我摊开手掌,因为握刀握得太紧,上面已经有了深深指印。我瞧着这指印,只觉双眼刺痛,qíng不自禁就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我bī着自己看向了你。整齐的切口上,白骨森森,我捡起你的头颅,裹在衣裙中,随意扯过一匹马,翻身跃上。

  诺儿jiāo由池雾照顾,我很放心,一路往回狂奔,烟沙漫漫,我没有再回头望一眼。

  我带着一半的你,去索你属下的命。

  路上尽是支离破碎的残躯,甚至还有尚在jiāo战的双方,全都在刹那被甩到了身后。我回到盗骊出现之地,御马的手骤然紧了三分。

  幂琰倒在杂糙丛生的路边,颈项上一抹鲜红,右手还死死握着寒浇的长刀。

  是自尽的,她用寒浇给她的长刀,了解了自己的命。

  我只停下了一瞬,好似都没有发生过的一瞬,便更加快速地朝前奔去。

  她是贞烈,可这与我何gān,不过是对付木康时又加了份筹码罢了。

  地道的出口影影绰绰出现在了前方,有个寒家的侍卫正一瘸一拐地往里逃去。听见马蹄,他回头望见我,满脸的惊恐。嘴唇还张了张,念了句“艾夫人”。

  可哪里还有什么艾夫人。

  我用膝盖夹住马腹,侧身捞起地上碎石,身下的马疾驰向前,那个寒家侍卫倒地时我也恰巧奔至dòng前。

  不再管奔驰的马,我足尖轻点,几个翻身就落在地上,身子尚且踉跄,就一把抓起寒浇放在道口的油灯,疾步朝密道内跑去。

  ☆、战(中)

  密道里的路深深浅浅,四周随意凸起的石块,汇聚成不规则的轮廓,好似什么暗夜怪物,在隐晦的角落肆无忌惮的打量密道内的人。

  而我踉跄的脚步落在地上,格外沉冷,格外突兀。

  这里尘封了太久,一朝封印解开,一切都变得过于yīn森可怖,让人无处遁形。

  我举高油灯,让这可怜的一点点光明照耀到尽可能多的地界。真奇怪,油灯已经举在了自己手里,难道不是应该比当初跟在寒浇身后时更亮堂、更踏实么?为什么我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那不断传来的心悸却比第一次走进这条密道时更为qiáng烈了呢?

  不应该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眼前浮起木康不苟言笑的面容,寒浇接过油灯时面上的隐忧,我在道口的假摔和朱鹤在扶我时趁机jiāo与我手的huáng粉,心中的不安更为qiáng烈。

  不对,不是的,一切都很顺利、很成功,寒浇已经死透了,木康再厉害,失去了主心骨也不过是条丧家之犬,我为什么还要不安?一定是我思虑过重了。

  毕竟,我连寒浇都杀了,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

  油灯的火花明明灭灭,因为我跑得太急促,都快被我晃灭了。我看了眼望不见尽头的身后,估了估脚程,渐渐将步子慢了下来。

  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我的脚步倏然停住,因为那一直黑沉也一直单调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片yīn影,静静立在原地,而这片yīn影之后,还有什么灰蒙蒙的鳞片一样的东西,一条一条,一片一片,在这死寂的密道里,一样死寂地等在原地。

  那是什么东西?那像人又不可能是人的,凭空出现在这条明明什么都不该存在的密道内,到底该死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心口无端揪了起来,油灯差点被我砸到地上。停下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反应过来,我应该是已经到了密道口,一大片yīn影是那口铜钟,而它身后那些灰蒙蒙的鳞片一样的东西,其实是铜钟后走上地面的石梯。

  那些在脑中一晃而就的,不过是些荒诞的想象。仅此而已。

  猜到答案的那瞬我差点瘫坐在地,后脊生凉,不知道自己何时滋生了这样可怕的懦弱。

  待喘息渐渐平息,我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油灯放下,打开钟旁的盒子,拾起了里面的木锤。

  然后,就在我屏息静神,将木锤朝铜钟挥去时,手却生生的停住了。

  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禀大帅,都督请您过去一趟。”

  “哦?”木康平平淡淡地答道,“过王送小皇孙与各位夫人出邑,不多时便会回来,我自当在此地守着,都督有何急事非要我在此刻过去?”

  “属下不知。”小九略一停顿,又道,“但都督让属下来前收到了前线急报。”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小九和朱鹤闹什么幺蛾子,不是说好了在此帐之内解决掉木康么,为何要把他引出去?

  修有密道的营帐是寒浇商议行军大事的地方,在更接近前线的地方,还有一方将营,用于第一时间处理紧急军qíng,朱鹤此时和寒浇的一众大臣几乎都在那方营帐。

52书库推荐浏览: 雨落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