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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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毒

  “这不是夏后平日里吃得么,怎么池雾大人居然不知道?”

  若是姒少康日日在吃的,膳房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自然不稀奇。

  我这才突然想起,自己虽然日日跟在姒少康身后,却从未与他一起用过膳。姒少康每每能寻到恰当的理由将我打发了,竟从未让我起疑过。

  心头无名火顿起,但阿柚在此,我自然不好发作,还得先寻个理由搪塞过去。

  当然了,胡说八道是我的qiáng项,阿柚刚问完,都不带犹豫的,我就做了个不好意思的笑。

  “我毕竟是女子,夏后用膳,我自要回避。”

  言毕,qíng真意切地将她望着。

  于是,老实人阿柚非但没觉得我这贴身侍卫玩忽职守,还对我肃然起敬,连夸我有教养识大体。

  我便顺杆子和她客套了几句,再往她袖袋里塞了枚贝币,就出了膳房,预备去寻诺儿。

  不料一出膳房,就见到迪七满头大汗地迎面而来,见到我,忙招手示意,看模样,竟是来寻我的。

  我给他递了块帕子:“怎么了迪七大人?”

  迪七看了眼我身后的膳房,略带警惕地问:“池雾大人来膳房做什么?”

  “来寻吃的呀。”我回答得理所当然:“怎么,看迪七大人满头大汗的模样,难道是饿狠了,也要来膳房寻点吃食?”

  迪七连忙把帕子往袖袋里一揣,摆手道:“池雾大人可别调侃我了,我是来寻你的。夏后有要事要jiāo给池雾大人啊。”

  说着就开始往袖袋里捣鼓,掏出块玉牌和guī壳来,指给我看:“大人也知道,如今大公子伤势危急,前朝事务繁杂,夏后无暇一一处理,池雾大人深得夏后器重,自然要为夏后多多分忧。喏,这是庖正的令牌,这是夏后前阵子拟定出来的……”

  “迪七大人,你在开玩笑吧。”我见他越说越离谱,赶忙叫停:“你把庖正大人的令牌给我做什么?让我当庖正?”

  迪七满含期待:“正是呢,池雾大人不是很乐意往膳房跑么,我想这庖正一职您定能胜任的。”

  我把玉牌guī壳推回给他:“这是两码事。”

  迪七眉头一蹙,捧着那两个烫手山芋,推也不是接也不是,脑门心又开始冒汗。

  我抱着胳膊后退一步,上下将他一扫,这孩子虎躯一震,但还是qiáng打起jīng神,求救般地看着我:“那那那您喜欢做什么?车正?要不牧正?”

  “停。”我狐疑地打量我们这位迪七大人,直把他看得又哆哆嗦嗦将刚才的擦汗帕子取了出来,才冷冰冰道:“庖正大人一直由夏后自己兼任着,拿出来给别人也就算了,这车正、牧正可早就有了任职的官员们,迪七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竟可以随意拿出来任我挑么?”

  要恢复大夏当年盛况,并非简单的把土地从寒家夺回来就完事儿的,姒少康要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要把控农业、修建水利,不可谓不辛苦。

  而这每一件事,都需要专门的人才,我对百工农事几乎一窍不通,姒少康怎么可能让我去当什么车正、牧正?这根本就是迪七慌不择路想出来的昏招。

  迪七本就是个扛不住事的xing子,难为跟在姒少康身边久了,平日里总还有点威风。可如今被我bī问的,又成了当年那个六神无主的小侍卫。

  我叹了口气,示意迪七跟着我走。等进得素云院,我将门一关,才回头凝视迪七,严峻的神色,比刚才更甚。

  “迪七,夏后根本没想让我给他分忧,他是想把我支开,对不对?”

  “啪。”

  是迪七的手一松,那玉牌guī壳就滑落下来,还好被我半途接住,否则又要破财。

  不寻常的是,迪七就算慌成这个样子,也不愿将实qíng说出。

  可我知道,他竭力蛮下的,一定是太过可怕也太过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可能让朝野动dàng,让江山倾覆,让这一场耗尽生死的少康中兴付之东流。

  所以就算我不愿意qiáng迫这个憨厚的、一直兢兢业业护主的小侍卫,今朝却拼个不耻之名也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将东西递到他手上,我凉凉一笑:“不愿说么,无妨,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个七八分。这一切,都和十年前那场刺杀有关,对不对?所谓大公子重伤,其实是他寒毒复发对不对?”

  迪七的眼瞪得那么大,全是不可置信和再也抑制不住的哀恸,我默然凝视着他颤抖的双唇,又道:“夏后他自己也中了寒毒,而且一直就没有痊愈,对不对?”

  “……对。”他终于开口,用已然艰涩的嗓音挤出这么一个字。

  答案我早已猜到,可真的被证实,我仍然感到浑身僵直,难以言喻的慌乱惶急包围了我,像疯长的野糙那样将我紧紧裹住,再也无法呼吸。

  我无比艰难地抬起手,按在迪七肩上。

  “所以为什么姒少康一定要把我支走?为什么他会告诉我,他可以让季杼活下去?既然季杼可以活,那么他自己呢,姒少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gān什么!以命易命吗!”

  迪七“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我只觉得世界一下子悄然无声。缓缓的,才传来迪七压抑的哭泣,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不成样子的话。

  “子午,子午大人!夏后他,他可能要活不长了啊!”

  我给迪七温了一杯酒,姒少康酿的秫酒,让他将十年前那场刺杀好好地和我说一说。

  姒少康很明显下过封口令,但反正我也猜到些了,迪七藏不住,也就目色呆滞地捧着黑陶杯子,一五一十地吐了出来。

  那时我刚陪寒浇从斟寻回来,默禹正打算启程前往秦漠雪山,姒少康和季杼一同,练完兵回府,正是最疲累之际,本应各自回殿沐浴更衣,但季杼想起还有些许事宜要向姒少康汇报,便打算与姒少康一道先回重夏殿,等汇报完了再回自己的住处。

  他们未曾想到,原本守卫森严的重夏殿已经被人做了手脚,离殿门最近的两个侍卫被掉了包,换成了手持毒刃的刺客。当姒少康和季杼走近时,突然冲上来将二人刺伤。

  瞬息之间,飞来横祸,周围的侍卫都呆滞了,就连原本随风而动的绿叶都似乎静止了。

  姒少康和季杼的武艺都不赖,本没有这么容易被伤到,坏就坏在距离太近,很难躲避,而千钧一发之际,两人都选择了牺牲自己保全对方。

  伤口并不深,也没刺到要害,但因为粹了毒,季杼当场便晕了过去,姒少康撑了不到半刻钟,与刺客僵持片刻,等到旁的侍卫赶到近前,吩咐他们封锁消息,随即也不省人事。

  二名刺客当场就自尽了,身上无任何线索,猜不出来自哪股势力,但谁都知道反正也不出那几人。

  二位夫人也很快赶来,请了巫医,却无人能治,最后还是默禹看出那是大寒之毒,说是普通药物亦可续命,但想痊愈,必须寻来鬼焰蕖熬成药汤服下,否则一般人活不过一年,看在二人均有内力的份上,或许能稍微久一些,不过也长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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