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中兴_雨落小泽【完结+番外】(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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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息,寒宸殿的旨意冰凉地飘上行刑台。

  牧和和琴玉被一道处死,一个凌迟示众,一个上了断头台。谷风院和甘棠院蒙冤得洗,赏下的奇珍异宝沉甸甸,十几个仆从喘着粗气抬进了好几箱。

  没有人知道,琴玉受刑前,我去死牢里看过她,她睁着灰白的大眼睛对我笑,在她身侧,yīn暗冷涩的另一间牢房里,关着新入狱的牧和。

  酸臭的飘尘飞舞,缺失阳光的黑色地狱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你不是女艾。”牧和突然恶狠狠地开口:“你是子午,重夏殿那个子午,姒少康的那个子午。”

  素裙垂地,黑瞳里没有温度。

  “你真蠢。”

  “我来寒浇这里,是姒少康让我来和你接头的,你看看你都gān了什么。”

  姒少康让我们接头。

  “你别装了,你就是姒少康的人,我们都一样。姒少康觉得寒浇这里你一个不够,所以派我来协助你,我这里还有姒少康的手谕,我藏在衣襟里了,你不信可以自己过来看。”他双手双脚被缚,用双腿蹭着努力往牢门外挪。

  我没有动,他楞了一下:“来啊,你gān吗?我又打不过你,你这么怕我gān什么?你放心,这里没人,她……”他往琴玉的牢房方向瞄了眼:“明天就是死人了,无足挂齿。”

  琴玉的眼里有些微的惊疑,不确定地看向我,又下意识地撇向阻隔了她与牧和的墙。我朝牧和走上几步,在铜阑gān前站定。阑gān里的少年瘦削单薄,头发稀疏huáng乱,眸子里有一种狠辣的笃定,像极了年幼时的我。为了活下去可以使出任何手段,偷窃、抢掠、耍各种花招,如果我没有遇上姒少康,如今便是他这种模样:瘦小、敏感、果断、极端。

  他说,姒少康让他与我接头。不错,我们这么相似的个xing,一样的狡诈善变,一样的一肚子坏水,就是姒少康想要的那种人。

  所以,姒少康下令让我们接头。

  暗无天日的牢笼,只有他、我、明日就是尸体的琴玉,没有人知道他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再顺利不过的接头。

  “牧和。”他望着我,眸色坚定,我把手抚上肚心:“你差点杀了我和我的孩子,听说你明天就要被凌迟了,我很开心。”

  牧和呆住:“你什么意思?我是你这边的人,你要gān什么?喂,你来看手谕,就在衣襟里,你来啊!来啊!……我是你选出来的人啊,子午!你搞清楚,是姒少康派我来的!姒少康!”

  “我是女艾,过王的夫人,寒诺的娘亲。在大寒,和夏党余孽扯上关系,必死无疑。牧和,你死到临头了还妄想拉上我,这不可能。”

  “你别装了,你装给我看有什么意思?子午!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救我出去,明天刑场上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去!你知道的,我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可以!”

  正如他所说,他为了活下去无所不能,所以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投靠杀父仇人,叛变、再投靠。我曾被他的狡诈打动,认为他是可塑之才,但现如今,最明智的做法是将他彻底铲除。

  他背叛姒少康了,我确信。

  因为姒少康的确下令,让他与我接头——在姒少康正式下令,与寒家全面开战以后。

  产后小九来看我,告诉我牧景天一家曾追随相王,寒军大胜后,牧景天被杀,牧家上下老小具被寒浇奴役为仆,那年牧和不过十岁。我和他在那天就遵着姒少康的命令定好了计策,一要消了寒浇对我的疑心,二要尽早除掉了牧和。

  我自觉大功告成,喜不自禁,没想到超值大礼包还在后头。

  牧和之乱被血腥封口,木康淳昶之斗用bào力镇压,过邑总算结束了一段心惊胆战的日子,重回和平年代,大家忍不住要找一找乐子调节调节这么些天绷得快断的弦、颤得快抽搐的心。

  最现成的乐子自然是诺儿的满月酒。身为寒王上位后首位直系孙辈,诺儿的身价和在过王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届时过邑重臣与有头脸的夫人们必将齐齐出席,说不定还会有来自斟寻的使臣。这可是个向过王和过王左右手大献殷勤的好时机,不论是大臣、女眷、各路杂人闲人都眼巴巴地候着这场满月酒。

  用最公道最人xing最寻常的思考方式去思考,满月酒上的主角想当然都必须是那个满月的小子啊,我这个满月小子他妈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被众人围观的居然是我。

  诺儿的满月酒上,我在剧烈的惊诧和极度不详的预感中被封为正夫人,荣冠后宫。寒浇亲手扶着我坐到了他身侧。底下几十个佳丽,浓的浓,艳的艳,带钩上珠玉叠坠,裙裾各色,繁奥纹饰流光溢彩。寒浇索然一扫,又将目光回到我身上,突然伸手,擦过深衣落在脑后绾着的髻上:“你这样梳,倒也很好看。”

  我被无数双饱含深意的目光定着,略感尴尬,只能一个劲儿地抱着诺儿保持微笑。

  宫内的如夫人们冷冰冰寒碜碜盯着我,前来献殷勤的大臣们游移不定地望着我,这位没有背景的艾夫人,居然就这么成了小皇孙他娘、过王他正夫人。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寒浇对我许过诺言,他说,要让我成为大寒最尊贵的女人。三大院的夫人个个身世惊人,她们尚且不是正夫人,我自是没资格做这个位子。但母凭子贵,如今我是整个宫里唯一为寒浇诞下子嗣的,他以这个理由封我为正夫人,别的夫人也不能不服。

  放眼天下,除了纯狐王后,再没有哪个女人攀到我这个位子。寒浇对我的承诺实实在在去做了,只是一诺千金,我自觉命薄,无福消受。

  这场满月酒后,单髻在过王宫里风靡了好一阵子。数千里外,重夏殿的主人闭门不出数日,再现世时原本就冷qíng的王者比往日更为萧索孤高,就连对着身边故人也少有了曾经的温和儒雅。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远行

  诺儿很快就长了开,小脸蛋上巴掌ròuròu鼓得老高,总是引诱人要去戳一戳。寒浇平时总是一副yīn测测的样子,王座高高在上,底下的都不敢正眼瞧他。诺儿不然,生来一副小肥胆,我使一万个眼色他也只是对我眨巴眨巴那含了一包泪的委屈眼睛,转头又扑到寒浇脖子上耀武扬威。

  寒浇也没个正经,只要听这个小ròu球奶声奶气叫声“父君”,什么君王威严,什么凛然霸气,通通甩得半个渣子不剩。

  他们两个爷在前头嘚瑟,苦了我这个落在后头的,被一堆夫人包了个严实。东要怀疑怀疑我这个所谓的正夫人产后还得不得宠,西要打听打听小皇子需不需要后娘。我向来得各位夫人关照,此番也只得一一受了。

  这整个宫的佳丽,只有一位格格不入,从不来关照我,与我相见只有微微一笑,清淡如兰。她的府邸虽也华贵,却因着主人的xing子,比起别的院落,总少了几分脂粉气。

  我们只在月初相见,她来给寒浇请安,寒宸殿外默默一拜。后宫妃子每月月初在主殿外给君王请安祈福,这是寒浞当年立下的规矩,因寒浇对这个不甚在意,没有几个夫人守下这个规矩。也只有弦茶这样的宫中老人,才能不多说什么,不奢求什么,风雨无阻的在每月月初来殿外拜上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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