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就是华夏大陆诞生至今,独开一面、另辟蹊径、前无古人、后……还是有来者的本间谍我了。
史上第一位间谍就这么华丽丽砸到头上,这是寒浇之幸呢,还是寒浇之大霉运呢?
难说,难说。
寒浇是个聪明人,间谍之说虽难想象,但把刺杀颜夕的困难程度好好捋一遍,军中有内jian这回事,寒浇不是没有可能想明白。
看如今他的做派,是已然想明白了。
寒浇想知道内jian是谁,可我又做的太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且不论是我、幂琰还是婍雪,都不像那些兵卒,可以随意检查,甚至严刑拷打bī供,他只能用计。
线索不存在,那只能让那位仁兄自己跳出来。既然他的目的是让寒浇寒戏间产生隔阂,那不如就创造一个机会,一个极容易产生隔阂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机会。
你苦苦想得到的东西摆在你面前,你不会不心动。
一旦心动了,就会被躲在幕后大喇喇审视全局的寒浇倒提着拎出来。
就算你暂时只是心痒痒,还能按捺住不做啥行动,可要是那日想夜想的宝贝天天在你眼面前晃dàng来晃dàng去呢?
所以……
幂琰不会只在含晖苑住一晚,寒浇一定还有动作,给我充足的时间犹豫,看我会不会去找她。找她,只要找她,假装聊聊家长里短地去找她。一切都明了了。
寒浇,非善茬也。
你是对所有人都用了计,还是针对我?
你对我的怀疑,到底到了几分?
有个人曾告诉我,我不会输在你手上。寒浇,这出戏我陪你演,我倒是要看看,最终鹿死谁手。
内室里,诺儿安安稳稳地坐在chuáng上,小ròu腿弯成可爱的弧度。琪儿举着光亮的木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另一只手搭在chuáng沿上,葱白莹润,手边是块散落的白色罗帕。芳儿拎着簸箕在一旁收拾,隐隐有些被排挤的模样。
母子之间的感应果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一屋子三个人,两个还是jīng明惯了、耳聪目慧的大姑娘,结果第一个发现我到来的还是那个离我最远的懵懂小子,欢呼一声,就要滚落下来朝我这边扑,琪儿连忙弯身扶住小祖宗。
我朝琪儿赞赏地点点头,把诺儿抱到膝头,侧脸瞅了眼簸箕。
清秀的脸蛋从侧面看起来朦朦胧胧,耳垂ròuròu的,缀着一朵轮廓模糊的小铜花。
她毕竟陪了我这么久……心里头涌起一些悲悯不忍,却很快被硬硬地压下。我若乞怜芳儿,输的不只我一人。
我别开脸,手掌轻轻拍抚着诺儿,吩咐道:
“芳儿,若是那位弋王前使再来,你好生招待,绝对不可怠慢,也绝对,别让他见我。”我把诺儿抱得更紧些:“往幂琰夫人那儿多安排些人手,她qíng绪较躁,看好她的窗口,别再让我听到出现了什么黑衣人。”
她领命离去,手抚在门框,半个身子已经迈了出去……
“九雀。”
阳光斜照在门侧,灰尘飘浮舞蹈,半明半暗的身子,短暂的顿了顿,好似若无其事的离去。从小为皇室训练的侍婢,比寻常女子总是多了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她把握得真好,微微一顿,足够让我确信又能让大家都相安无事的表演下去。
琪儿在身后倒抽一口冷气:“她竟真是……”
我沉沉一闭眼。
“传我指令。”
“归素阁大丫头芳……儿,对主不敬,礼本应死。”
缓缓睁开双眸,浮出qiáng忍难看的面色,我用力一吸一吐,绵长滞重。
“然念多年qíng义,留其命。罢其职事,贬为末婢。”
为什么把诺儿一个人留给芳儿照顾会很放心?
她是寒浇放在我身边的耳目,我知道。但我也知道,若是有人胆敢欺负诺儿,芳儿豁出xing命也会护住诺儿。
寒浇用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什么都猜不出,万一我护犊心切迷了心智,将芳儿赐死,以后会有多后悔。
还好,还好我足够厉害,能在追悔莫及前就看清真相。
这个本是应该用来抱着小ròu团睡个美美下午觉的下午,被接二连三的guī孙子整出接二连三的的幺蛾子,我掐指妙算,认定今日必定乌鸦出巢、扫帚星降临人间,祭沐浴、祭出行、祭遇见所有guī孙子,遂催着琪儿早早准备用膳。早早用膳就能早早就寝,早早就寝就能早早躲开一群guī孙子,这便是小九此生追求信奉之道。
琪儿遵命,申时就给我端来了饭菜。她贤惠地立于一边,我笑嘻嘻地给诺儿盛好一碗薄粥,舀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深深地皱起眉。
“这味儿不对呀。”我吧唧吧唧嘴:“忒甜了。”
诺儿捧着小碗嘟着小嘴嗔道:“不好喝,不好喝。”
琪儿无辜地嗫嚅:“我之前看芳儿做,也加了糖呀……”
我叹口气:“算了算了,也没太甜。诺儿,男孩子要坚毅,不能吃点苦就穷叫嚷,懂么?现在,听娘亲的……喝粥!”
平时能喝两小碗的诺儿,面露挣扎地灌下半碗,死抿着嘴表qíng决绝,坚持不多喝一口。
我朝他挤了半天眼睛,暗示他给琪儿点面子,他理都不理我。
我无奈,朝琪儿摊开手。
她深深地低下头。
我疑惑地瞅着她。
她将头埋得更低。
我出言提醒:“水。”
她懵懂地抬起头来,应了声是,小兔子附身地跑了出去。
我预感不大好。
果然,我捧起她端来的碗,试探xing地喝了一口,沮丧地抬头看她:“我要的是漱口的淡盐水。”
以前芳儿伺候时,我俩一吃好饭,她定会端来两碗淡盐水,让我和诺儿细细的漱一漱口。诺儿小点时不知缘故,还喝过好几口,导致他现在吐这个漱口水还会特臭屁的吐得超夸张。我以为琪儿是知道这个习惯的。
撤走饭菜,我拆了发髻,将白玉簪搁在枕后。诺儿自觉的双手举高看着琪儿。琪儿诚惶诚恐地走来,握住诺儿的两只小手,满脸求救地看向我。
我说:“他要换睡觉穿的小褂子。”
琪儿恍然大悟,又立即愁云密布:“夫,夫人。那小褂子在何处?”
我觉得要出大事。
默禹说,小事多提及,大事存于心。于是我堵住诺儿的嘴,不让他吼出“我要芳儿!”,同时面无表qíng地指挥琪儿铺被子、拉帘子、换小褂子。
最后面无表qíng地把她赶了出去。
这个晚上应该不太平,我抱着小ròu球,忐忑地躺下。
岁月静好,蚊虫鸣叫,星空普照。我的神机妙算被神灵听见,伟大的神灵赶走了幺蛾子,留给我多年后都记得怀念的,又香又暖的一夜。
我睡得很好,不代表大家都乖乖睡了觉。幺蛾子飞到了幂琰的屋内,捅了个大篓子。
我被一群神色慌张,面色发白的侍婢引到幂琰房中时,就看到代替幂琰躺在chuáng上的婢女,从锁骨而下,被开膛破肚,无比凄惨地留了一chuáng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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