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荨就这么听着我开始完全跑题回味起了过往,一副表qíng哭笑不得又发作不得。
“当猎户能当到本夫人这个水准的,肯定要有点独门绝技。而本夫人我嘛……只要我站在树林子里,方圆一里有没有猎物,是什么货色,我一闻尽之。”
温荨苦巴巴点头:“夫人真厉害。”
我勾勾眉,全当认同,续道:“诺儿晕倒后,医官说是因为七巧香薷糕里被下了迷药,我特地拿了那叠香薷糕和平常香薷糕做了比较,觉出那加了药的多出一种香味,而我恰巧在婍雪身上闻到过一样的味道。”
满脸苦不堪言的温荨骤然严肃起来。小皇孙在旅途上晕倒人尽皆知,虽然七巧香薷糕是幂琰递上的,但真正下手的是谁,始终未查出。现在我一语道出,竟是早就知晓那下毒之人了!若能坐实婍雪对小皇孙下毒之罪,那她的其余供词亦变得岌岌可危。
温荨眼里燃起愤怒与希望,跃跃yù试之态犹然呈现。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我会帮温荨对付婍雪,但同时,我也会拿她当我的棋子。她就像一只受伤虚弱的小shòu,我救她的命、喂养她、帮她医好伤口,但同时,也让她亮出利爪去伏杀我的敌人。
她也许知道我在利用她,但她甘之如饴。
而小shòu总是沉不住气的,爪子上的毛刚长齐活,就蹦跶起来准备咬人去了。
结果被我一把扯回。
“丫头,诺儿是我儿子,天底下最希望将那毒妇大白于天下的就是我,可我却一直压着不言一字,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我忽然不再温柔,很严肃地问。
她果不其然愣住:“请夫人明示。”
“来自乡野,我不在意,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家,我若厌弃了就等于厌弃自己,可这不代表夫主不介意。他是寒王嫡长子,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看上的女人低微如糙芥?他一力封我正位,也是为了堵住那些说我身份低微、不配为皇孙之母的臣子口舌。我若告诉他是婍雪下毒,因为我鼻子灵闻出来了,势必会让他想起我的出身。我既明知这是他不愿意听得话,明知我们身在过邑外夫主他不会重惩婍雪,我又何必说出口自讨没趣。”
温荨皱眉不语,许久之后朝我郑重一拜:“温荨知道了,温荨便是死也不会吐出有关艾夫人的一个字,这等秘辛,是温荨在颜夕夫人那儿听来的,与艾夫人毫无关系。艾夫人今日大恩,温荨铭记在心,温荨人微言轻,但日后只要艾夫人有所求,温荨便是拼上xing命也必将一试!”
一段话说得滴水不漏,这丫头看来有几分聪明,也许真能帮我给婍雪找点麻烦。
我赞许又矜持地点了个头,摆着手允她离开,自己掸掸gān净也往院子里行去。
心中却回味着她的话,
日后只要艾夫人有所求,温荨便是拼上xing命也必将一试!说得铿锵,但是温荨,若是日后我所求的,是让你弑君灭国,你还能无所顾忌无所犹疑,还我今日之恩么?
幂琰夫人被禁的第二日,寒浇孤身入院见她。
夕阳微醺,未待过王走出院落,一道承载帝王愠怒的指令已然传出。三百过王亲兵二话不说,把婍雪暂居的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总管徐大人风风火火带着几十个寒浞的侍卫赶来,接受过王临时嘱托,亲自调兵遣将指挥众卫彻查全院。
搜院?这就风风火火搜院去了?看来温荨挺讲效率的嘛。只不过那瓶迷药被我藏得蛮严实,也不知道那群傻大兵们搜不搜的出来。
寒浇携家眷来趟斟寻不容易,一共就带了四个,路上折了一个,到了以后禁了一个,现在又围了一个,如今还能走出院门溜达两圈的居然只剩下了本夫人我。
我总结了一下经验,觉得是我低调不惹事的良好品德帮助了我,为了日后能在关键时刻保证自由,我决定,这两天也要继续低调。
于是我搬了筐葡萄乐呵乐呵去窗口看热闹去了。
人丁稀少,不代表此类劲爆传闻传得不迅猛,不过半个时辰,过王带过来的千把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过王把自家媳妇的院子给围了的。
稀奇,太稀奇了。一帮子人想得脑仁疼也想不明白。
婍雪夫人到底犯了啥事,能让还呆在幂琰夫人那儿的过王不顾地界不顾脸面直接封院?还有那徐总管,他不是寒王的主管么,没事跑到咱过王的领地来指手画脚这是作甚?
琪儿也是迷惑大军中的一员,她一边给诺儿绣着小衣裳上的笑脸娃娃,一边歪着嘴嘟嘟囔囔。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葡萄皮,盛在剔透小盏里与诺儿分食,嘴角划起一抹qíng绪。
家丑不可外扬?没错。家眷诸事回过邑再商?没错。那是建立在和皇嗣无关的前提下。
幂琰杀颜夕,就算这是真的,寒浇也会顾忌幂琰身份不在斟寻罚她,但若是有谁胆敢动他儿子,他眨眨眼的犹豫时间都不带的,直接封院提人去了。
婍雪这是倒大霉了,刚收拾完幂琰,就被人家联手寒浇雷厉风行地摆了回来。
所以,这也说明,寒浇很清楚,当初在七巧香薷糕中下药的人不是幂琰,否则他在路上就不会如此轻易的绕过她。
这个寒浇,还真有点厉害。
“报告总管,没有搜到可疑物品!”
一名侍卫匆匆从院里头跑了出来,脚步虽急躁倒也没失了分寸,奔到徐总管面前杀住脚步行了个军礼才声音洪亮地汇报。
我一点也不意外。
婍雪能瞒着寒浇与寒戏勾结,那心智手段也不是盖的,能被轻易搜出罪证才稀奇。
我靠在窗口,深青垂帘卷起优雅波纹,手中鸢尾枝散发惬意沁人的淡香,入目之景,是都城王宫恢弘奢靡的殿宇和殿宇外肃穆而立的三百侍卫。
是的,三天前我跟踪去给婍雪下赏的队伍,后来又在温荨面前把迷药的事嫁祸到婍雪身上,从来不仅仅是为了帮助温荨和替我自己报私仇,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向寒浇揭发婍雪勾结寒戏。
我从来不认为以寒戏的能力,与一个婍雪里应外合就能从哥哥手里抢到王位。而且我也从来不相信,就凭婍雪这点小把戏,可以一直骗过寒浇。
所以我决定gān脆把这件事提前揭发出来,这样一来,寒浇一定会把矛头对准婍雪身后的淳昶,过邑的内乱可是我很乐意见到的。
怀疑婍雪勾结寒戏是因为幂琰的几句话。
在刚入斟寻外城歇脚时,幂琰曾认定自己将亡于寒戏手中,前来寻求我的帮助。
她说弋王已经杀了颜夕,下一个就是她了,却绝口不提与她身份相当的婍雪,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寒戏是一定不会对婍雪下手的一样。
我相信身为水军总帅木康的妹妹,幂琰一定能知道一些寻常女眷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而如果连大咧咧的幂琰都不敢吐露半字的话,那就说明这个秘密一定很有分量。
婍雪与寒戏勾结,这个秘密,就很有分量。
确认这份怀疑是在给颜夕祈福时,因为婍雪自己的一句话。
她说:“妾以为,颜夕姐姐定是让幂琰夫人发现了什么,导致幂琰夫人为了封口固下狠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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