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直视,我低头将手伸进黑陶盒里,捡出块点心来,夹在双指间反复摩挲,方方正正地一小块,隔开了我和婍雪,上面的流云纹路仿若对战的漩涡,扭曲了她的面容。我缓缓地笑开:“好在我命硬啊,没吃死。”
把手举高了些,让光线尽量投she在点心上,“吃过才发现,它不但没有毒,味道不错也确实不错,用上了菽、稻、枣,这些东西可都是从淮夷运来的,一般的院里可拿不出这些好东西。”
目光扫过,家室平平的几位夫人均有怒色,我不待她们开口,“可惜啊,现在的归素阁便是那一般的院落。”
似有所指,婍雪脸上生硬愈浓,我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们瞧见点心上印着的花纹了么?千卷流云,jīng致美观,只不过,出自归素阁的吃食点心,还从没有哪一个印上花纹的。”
点心被我丢回了黑陶盒里,沉甸甸的盒盖又盖上了,盒盖上刻了字,我的指尖轻轻在上面扫过,觉出一丝刺痛。
“你们也都知道,我出身不好,现在也就挂了个正式名分,好东西早就不往归素阁送了,菽、稻、枣我自己也吃不上,更没余量拿出来送人。”
“哦,还有。这么多年大家也都过过生辰,来过宫宴,我也送出过不少礼。大家可以回想回想,我女艾,除了往寒宸殿送,便再也未送出过什么吃食,这话,我可没说错吧?”
“所以啊,我才说我根本不知道点心里有没有毒。不是我送得东西,我又从何得知呢?”
幂琰qíng理之中地从位子上弹了起来,只不过她身子是真虚,弹起来又跌了回去。
跌回椅子的幂琰粗气连连,哑声道:“你说什么?这盒点心不是你送的?”
我颇郑重地点头:“是啊,我送得明明是玉枕,是谁告诉幂琰夫人我送来的是点心的?喔,对了,那个玉枕和这点心一样,上头都刻了艾字,宫里头明明只有我一个名字里有个艾字的,幂琰夫人收到两份刻了艾的贺礼,也曾觉出古怪了吧?”
语毕,我还若有所悟地瞟了婍雪一眼。
幂琰却没跟着我的步伐瞟,为何?我qíng不自禁的又瞟了眼,发现婍雪奇异地淡定,淡定的不像话,甚至嘴角还挂了若有似无的笑。
不好,中招了。
难道不是婍雪说的?她指使了别人?谁能有分量到让幂琰毫不怀疑?
幂琰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女艾,我告诉你,说你送来的贺礼是这盒点心的人,是弦茶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咧久等咧!
我终于从恶势力手中死里逃生原地复活咧!
(在此真心劝诫各位阳光美少女们不要去学物理、一到考试周就天天欣赏凌晨一两点的夜景、都不敢照镜子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俺们考完完回家家咧!
本来想在路上写、可惜电脑在箱子里、想了想那被我泰山压顶才拉上拉链的行李箱、我放弃了……
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ω ̄=
☆、劫(下)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体悟?
一直以为自己看清一切、dòng察一切,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幕后的cao纵者,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个被人蒙在鼓里的小丑。
怎会如此的可笑与荒唐?
我感觉自己有些跪不稳,拿手撑着地,那手也有些哆嗦。
目光直直朝人群中的白衣身影瞧去,她还是娉婷又安闲的她,大大方方任我打量,连眼神都不躲闪一下。有那么一恍惚,我竟觉得自己仍跪在斟寻碧霞宫内,金色凤纹蜿蜒盘旋,夺人心魄。纯狐与弦茶她们二人,一个艳绝人寰,一个出尘清傲,却有着一样的凌厉,一样的不怒自威。
我心里头翻江又倒海,吐不出什么从容不迫高雅大气的话来,qiáng笑道:“弦茶姐姐,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解释?”
弦茶皱眉,“解释?我给你什么解释?幂琰夫人喜得皇嗣,你不亲自来道贺,只派个小丫头来送贺礼,我以为不合礼法,便帮她送了进去,难道你还要怪罪我不成?”
我撑地的掌面愈加冰凉,摇了摇头,“弦茶,点心是谁送的,玉枕是谁送的,你来告诉我。”
弦茶面上拢了些不耐烦,“点心是你送的,玉枕是我送的,你连自己送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么?”
“弦茶夫人。”我指着点心盒盖上的字,“那个玉枕上也刻了个艾字,如果是你的礼物,为何要刻我的名字?”
她的眼里有抹qíng绪沉了沉,稍纵即逝,“玉枕是前些年夫主赏给未艾堂的,所以上面刻有艾字,当时你还未入宫,自是不必避讳。”
“弦茶夫人,幂琰夫人喜得皇嗣,如此大事,你怎么会拿个刻了别人名字的陈年旧物拿去做贺礼?”
“好了!”瞅着越来越没耐心的弦茶,婍雪好心肠地打断了我,“弦茶姐姐一向爱玉,全宫尽知,而且夫主赐下的也必定是好东西,可比那什么菽、稻、枣贵重多了,还不会毒死人,有什么不可以送得?”
弦茶要将高冷人设进行到底,你就来帮忙了,还真是个善心的好姑娘。
聚起的火星消失在眼波深处,我冷笑道:“我在与弦茶夫人对谈,关你婍雪什么事?”
婍雪是被点染的木燧子,“关我什么事?哼,当时我就站在弦茶夫人身边!亲眼看到你那小婢端来的这盒点心!否则你以为我怎么会记得你送来过盒什么点心?”她重新化身为我刚刚被bī跪地时那个雷霆万钧的煞神,对我怒目而视,“你怎能如此厚颜无耻,到现在还敢狡辩!你不服是不是?让你那个小婢过来,让她说,你到底送了什么给幂琰夫人!”
我凝着弦茶,终归脱力,喃喃道:“不用了。”
“不用了?”婍雪戏谑,“呦,刚才那百般抵赖的是谁啊,艾妹妹,你莫不是心虚了?”
我毫无温度,“有用么?就算是我院里的大丫头,也只不过是个下人罢了,更何况她还是我的下人,就算她今天以命赌咒,说我是被冤枉的,又有几个人会信?和弦茶夫人比起来,她的话,又有几斤几两?既然是杯水车薪,我又何必再试?”
“嗳,这理可不对,怎么说那丫头也算个见证人,她说出来的话虽有偏向你的可能,但如今我们那么多夫人就站在这儿,量她个小丫头也不敢撒出弥天大谎来。”婍雪素手一挥,“来人,去把那小婢带来。”
我手无实权,不能反抗,只能看着那些侍卫去提人,心里隐隐觉出不妙。
我的婢女自然是向着我的,婍雪已经手握大势,为何要再给自己横生出枝节来?难道琪儿……
琪儿很快被带来,不用侍卫qiángbī,她就乖乖跪在了我身侧。
我进甘棠院,是被绑了双手双脚硬拖来的,待我跪下才松的绑,琪儿倒好,跟在侍卫身后自个儿走进来的,我自家下人的待遇都比主子好,婍雪这是存心想膈应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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