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怎么不说?”
“别提了。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话很少,给他打个电话都是我在单方面地啰嗦,感觉特别被动。”诗咏夸张地抖了抖身子,“再jiāo流下去,我怕被他冻出病来。”
“他心qíng不好吗?”
“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诗咏疑惑地看眨了眨眼睛,“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啊,虽然不至于整天浓qíng蜜意,但也不至于和以前一样吧。”
“比以前差远了。”
“啊?”诗咏没听清,甘棠却催她赶紧给嘉侑打电话。
诗咏照做,然后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甘棠去前台结账时,心想原来唐颂也不是忙得没工夫,只不过是没联系她而已。
意识到自己在跟诗咏比较,她自嘲地笑笑,亲疏远近这四个字,有时还真的挺伤人。
诗咏很快就出来了,两个人图方便,就在餐厅门口等嘉侑,甘棠不自觉地把视线移到诗咏的肚子上,被她好笑地一拍胳膊:“看什么,离显怀还早着呢。”
“你竟然要做妈妈了。真不可思议。”
诗咏弯唇:“神奇吧,刚知道怀孕时,我和嘉侑都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又想哭又想笑,矛盾得很。”
“没经验一般都这样。”
“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两个女人在街边手挽着手,边说边笑,不由得感慨时光如水,竟不知不觉地过了将近十年。从女孩到女人,相互陪伴扶持,友谊却没有丝毫减损,未尝不是件人生幸事。
甘棠心里得了点安慰:人到底是不应该太贪心的。
“小棠,你看那。”诗咏忽然扯扯她的袖子,“那是……陶斯淼?”
甘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男一女在路边争执。那男人她有点面熟,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是在商场车库里见过的肖子航。男人替女人打开车门,却不料后者转身yù走,他伸手去拦却很快被挣开。旁边车流如织,两个人一退一进,像是闹得很不愉快。
诗咏没愣着,拉上甘棠往马路对面走,甘棠回了神:“你gān什么?”
“找老朋友叙叙旧。”
“现在不是过去的时候。”
“那就过去凑凑热闹。”
“唐诗咏!”
诗咏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紧张什么,我连她什么时候回国的都不知道,碰巧撞上总不能掉头就走吧。”
甘棠拽住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却见那头的男女争执更甚,也不知那叫肖子航的男人说了什么,竟气得陶斯淼推了他一把,而他将将忍住怒气,终于放开她,很快地坐进车子,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陶斯淼却充耳不闻,她把长发往后一捋,抬了抬下巴,在路灯下依旧高贵得如同一只天鹅。
她踩着高跟靴过了马路,视线正好和甘棠她们撞在一起。甘棠的第一反应是躲开,她却笑着迎上来:“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们。”
她说得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一幕闹剧和她完全无关,而那个略显慌乱的陶斯淼只是故意造就的错觉。
诗咏挡在甘棠前面,没应。
“小咏,我们也几年没见了,用不着这样。”她温声细语,“你这种如临大敌的姿态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误会了。我只是很惊讶。”
“是吗?我没看出来。”她看了甘棠一眼,“不过,和你哥比起来,你的确要平静许多。”
“你和他见过面了?”
“见过几次,聊得还不错。”没等诗咏开口,她搓了搓手,“这儿风这么大,找个地方坐坐?”
“不用了,我老公马上就到。”
陶斯淼美眸一弯:“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有机会再聊。”她顿了顿,“小咏,你运气比我好得多,看见你现在这么幸福,我真替你高兴。”
“谢谢。”
“我们之间不至于这么生疏吧?”
“你觉得还能回到以前吗?”诗咏温柔一笑,语气却刻意疏远。
“回不回得去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事在人为。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但这因人而异。”
“不会的,有些东西太深刻,印在心里想抹也抹不掉。”
“抹不掉的东西多了。就看人有没有本事。”
“你还真变了不少,斗起嘴来跟个小辣椒似的。”陶斯淼笑出了声,“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斯淼姐的样子,虽然不诚实,但很可爱。”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甘棠听见诗咏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鼓励她:“小棠,你别担心,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小棠?”
某人还是没反应。
“喂。”
直到那抹窈窕的背影隐没在人群里,甘棠才开口,“诗咏,怎么办,我好像很怕她。”
怕得连装模作样都做不到。
————
两个人的爱qíng游戏里,先爱上的那个往往很被动。而在三个人的爱qíng角逐里,先得到爱的那个总是占尽优势。
甘棠窝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诗咏的话,按照诗咏的理论,陶斯淼是过去式,她才是现在式。战局越是紧张越是要冷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陶斯淼的意思那么露骨,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说甘棠在陶斯淼面前只会认为自己是丑小鸭,那么诗咏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她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对方已经成熟得让她们羡慕。就算是现在,她的魅力也丝毫未减。女人之间的比较,往往来得持久而隐晦。
那个自卑的甘棠又跑了出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四年多的感qíng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换成自己也很难抹得一gān二净。
换句话说,她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在重逢的第一晚,看到她不曾改变的深棕长发时。
如果一个人打算重新开始或是做出某种必要的改变,一般喜欢在头发上作文章,但陶斯淼没有。这样的推断虽然主观,可是至少能说明陶斯淼的偏执和念旧。毕竟,对待头发如此,对待感qíng又怎么会随便。
她要是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在听到她有未婚夫时而放松警惕,也许就会因为她的出席而放弃莫奈的画展。是有多可笑,才会撞到枪口上和她争执,甚至在街头相遇,也会因为底气不足而说不出一句逻辑完整的话。
哦不,她甚至没有开口,在气场上就输了一大截。
嘉侑接走诗咏后,她又回了事务所,却在电梯里碰到了那个叫肖子航的男人。
许是当街和女人闹别扭的劲头还没过去,他脸色并不好,看见甘棠的那一刹那,他像是在脑海里搜索着与这张脸对应的名字,但显然没有结果。所以只是略一点头:“我好像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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