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扮成女人不省心,却没想到扮成男人更危险,可见你脑袋里装的龌龊心思太多,到底如你所愿地引来了同道中人。”
买完檀香烛回去的一路上,闻人隽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凑到东夷山君面前:“老大你刚才好厉害好威武啊,多谢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
东夷山君抱着一对长烛,淡淡瞥了她一眼:“少拍马屁了,回去检讨一下自己。”
闻人隽愣住了:“检,检讨啥?”
“被人那样近距离地制住,都没被看穿身份,你胸前那对东西是怎么长的,难道不值得检讨一下吗?”
话才完,闻人隽的脸就腾地一下红了,却仍qiáng作镇定,“我,我年纪还小呢,你怎么知道我以后不会再长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果然在山上待久了,居然变得这么没羞没臊了,东夷山君倒是不在意地一笑,目光往那一马平川的胸前打了个转,压低声音:“小猴子,找个男人多揉揉,胸脯自然就大了,那付远之的手劲怎么样?拨起算盘来倒是麻利,你日后找他多帮帮忙呗。”
头一回听到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荤段子,闻人隽简直臊得无地自容,一双手猛地堵住耳朵,涨红着脸打断东夷山君。
流氓,真正的流氓头子!
那身白衣却哈哈大笑起来,漂亮的眼眸装满了荧荧星河,浑身邪气四溢,在月下照出一把清狂匪骨出来。
☆、第十章:剿匪大计
盛都,丞相府。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月下独坐的人清雅俊逸,凝视着院中树影出神,正是付远之。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一根黑色的丝带,缓缓将双眼缠上,深吸口气,拂袖起身,开始在院中一步步走了起来。
“三百六十七、三百六十八、三百六十九……”
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着,脑中仿佛qíng景再现,霎那间又回到了当日赶赴青州,那些匪徒蒙住他双眼,带他上山时的画面。
他自幼便记xing超群,对数字与方位极为敏感,走过一遍的路绝不会错,有着过目不忘之能,虽然当日上那匪寨时,双眼被蒙,但他心里一直默默记下自己的步数与前行方向。
后来一回到盛都,他便开始绘制那上山的地形图,只是事关重要,他不敢托大,每夜都在院中走上一遍,模拟当日qíng景,百般千般地确认后,才觉放心一些。
院里树影斑驳,天地静谧,当那道身影数到“四百二十五”时,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身子向左侧稍微倾斜了些,脑中展开的图形也随之蜿蜒而去,夜风穿袖而过,他凝神一番后,又继续开始缓缓踱步。
终于,在院中尽数走完了一遍后,付远之摘下了黑色的丝带,露出一双沉静秀致的眼睛。
石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他凝视着那展开的地图,许久,又提笔在细微处多补了几笔,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下,是真的大功告成了。
白皙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拿起那墨迹未gān的地图,缓缓端详着,眼底一抹jīng光闪过,“东夷山君么,你的老xué可藏不住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了我的人……”
此刻若有付府下人经过撞见,只怕会吓上一跳,因为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大公子,竟会在月下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凶狠决绝的一面。
夜风拂过,付远之长发飞扬,又提笔蘸墨,在另一张雪白信笺上,郑重落下四个字——
平夷十诫。
匪,不是不可剿清,东夷山,不是不可dàng平,但须师出有名,压过那“制衡”的说法。
当今圣上年轻文秀,最忌冲突,只求龙椅安稳,那就抛给他一根不安稳的“火药引线”。
为此,付远之做足了功课。
如果让圣上知道,东夷山君统领十八座匪寨,势力盘根错节,不断壮大,在当地颇得民心,甚至已经压过了官府的威望,圣上会作何感想呢?
以毒攻毒,以悍治悍,固然不错,但如果这“毒”已经大到侵蚀自身,这“悍”已经占州为王,危害早就远远胜过了那异族的威胁,所谓的“制衡”是否还要继续呢?
想到此,付远之勾唇一笑,耳边似乎又回dàng起那个清婉的声音,“世兄,我会等你的。”
他深吸口气,不再迟疑,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将当地见闻与亲耳听到的百姓之言,乃至那青州特有的“花神节”,都一条条陈述下来,直斥东夷山君势力过大,若再默许纵容,不及时剿灭,将会成为割据一方的祸害……
下笔之间,还引史为鉴,字字直击君王内心,一番陈qíng挥洒后,条理分明,言辞凿凿的“平夷十诫”也告成了。
月光将付远之的身影拖得极长,他收好地形图与那“平夷十诫”后,坐在石桌旁,拿起一枚印章,细细摩挲着。
这章子上刻着一个“赵”字,乃赵氏家主的象征,这赵氏家主不是别人,正是赵清禾的父亲,平江首富,汇通银号的当家人。
俗话说,兵马不动,粮糙先行。
自古以来剿匪都不是一件易事,需耗损极大的人力物力,若有个“大财主”愿意出钱,承担一切剿匪的费用,不需国库动一分一毫,试问当今圣上焉能不动心?这胜算焉能不多几分?
付远之在心中计划得很好,在赵清禾一回盛都时,就悄悄去了一趟赵府,言明来意,他知道赵清禾平日在书院里默不作声,只与闻人隽jiāo好,但事关重大,他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料到赵清禾听完激动不已,拼命点头,一把揪住他衣袖,泪眼涟涟道:“只要能救出阿隽,无论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还请付师兄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阿隽救出来……”
她那急切的模样倒更甚过付远之,叫付远之都一愣,有些始料未及。
接下来的一切,便简单而顺理成章了,赵清禾的父亲本就想结jiāo权贵,付远之又委婉表明,立下功劳后必得圣上接见,得了赏封后,届时皇城亲贵谁不会高看赵家一眼,不过出点钱,但能换来钱买不到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这样一番游说,赵清禾的父亲自然心动不已,当下便笑逐颜开地拿出了贴身印章。
即便付远之劝不动皇上,又或是劝动了,但剿匪失败了,他赵府都没什么损失的,都是实打实出了粮糙军需,能攀得皇恩,博上一个好名声的。
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反正赵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赌一把又何妨?
赵老爷是个慡快的生意人,同赵清禾的柔弱纤秀完全不同,付远之回想起来都不由失笑,如今月下夜风拂过,他收回思绪,轻轻放下印章,又拿起桌上一管白玉长笛,对月凝视起来。
即便又多了几分胜算,但请旨剿匪一事,仍非十拿九稳。
他向来是个极稳重的人,知道仅凭一张地形图,一封“平夷十诫”,以及一笔白来的粮糙,还是不够,所以他在等,去奉国公府时也是那样说道:“眉姨,你再等等我,我还差一点点,再等等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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