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学有匪_吾玉【完结+番外】(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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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还差一点,他在等一个人,或者说,在等一个将星。

  那人名唤杭如雪,是个横空出世的少年将军,一战成名,惊艳大梁,如今朝野民间无不在纷纷议论他的传奇经历。

  无氏族撑腰,无贵胄倚靠,无任何党派牵扯,仅靠自己一人一枪一马,纵横沙场,年少英姿,打下赫赫声名,赢得“玉面战神”之美誉。

  他打下成名一战后,又为大梁击退不少宵小,如今胜了北边的黎族,即将班师回朝,面见圣上,接受封赏。

  对于付远之来说,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杭如雪,就是这股东风。

  这个据说xingqíng高傲,不与朝中任何党派结jiāo的少年将军,还有个身份,他曾经是付远之外公的学生。

  付远之的外公,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儒,虽已过世,但名声仍在外,铭记他教诲之恩的弟子更是遍布天下。

  这其中,就包括杭如雪。

  “外公,只盼你这位学生还能认出这支笛子来,记起当年师恩……”

  呢喃的低语飘在风中,月下,付远之低头又抚了抚手中的玉笛,若有所思。

  杭如雪带兵,赵家出钱,他随行“指路”,应该够了吧?

  让一个功绩满身的“战神”请旨剿匪,远胜过他独自贸贸然进宫,若事qíng顺利,那救出阿隽便有望了。

  有现成的地形图,又有白来的粮糙,还有战神领兵,更遑论那“占州为王”的潜在威胁,圣上实在没有不允的道理了。

  当然,这么多筹码中,如果还能再加上奉国公的拼死进谏,也就是闻人隽的父亲,那就更万无一失了。

  只可惜……付远之眉心微蹙,想起在奉国公府看见的那一幕,不由冷冷一哼:“眉姨没说错,负心多是读书人,骨ròu至亲也能弃如敝履,闻人靖,你当真禽shòu不如。”

  这样的父亲,不要也罢,他的阿隽,他自己来护佑,日后他若能执掌相府,便将眉姨也接来,让她母女再也不用受大夫人的气。

  想到这,那双沉静秀致的眸中露出一丝jīng光,将那玉笛紧紧握在手心,字字灼热:“阿隽,你再等等我,要不了多久了……”

  ☆、第十一章:鲜衣怒马踏江湖

  冷月高悬,同样的一轮清辉之下,奉国公府却热闹许多,先前被眉夫人那样一闹,全府的侍卫都出动了,人是截了下来,但却也在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不开眼的小侍卫拉了弓|弩,放箭误伤了眉夫人,叫她从墙上摔了下来,吓得奉国公一张脸都煞白了。

  “眉娘,你的腿还疼不疼?那个伤了你的混帐东西我已经赶出府了,你不要再气了好不好……”

  房中烛火摇曳,奉国公一身华服,俊秀文雅的脸上满是讨好,坐在chuáng边伏低做小,简直同先前外头那个当众掌掴,威严肃然的一家之主判若两人。

  然而chuáng上那道红影丝毫不给面子,冷冷背对着他,一言未发,偏这奉国公恁地没脸没皮,还是笑着往上凑,哄小孩一般:

  “眉娘,为夫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从前有个俏夫人,舞得一手好刀法,识文断字却非擅长,一天,府里来客人了,是相爷带着几个儿子前来赴宴,一进门,便寒暄道:‘本相特带幼子前来贺喜。’,那俏夫人在里间听了,高高兴兴出来迎客:‘来就来嘛,带什么柚子,真见外。’”

  说到这里,奉国公没忍住,自己先哈哈大笑了起来,似是越想越开怀,还不住去拍chuáng上那道红影的肩头,“眉娘,你说好不好笑啊?”

  那道红影终于按捺不住,腾地一下坐起,气到身子发颤:“是是是,我是粗鄙没文化的江湖人,天天闹笑话,高攀不起你这奉国公府,我现在就离开行了吧,你不用再冷嘲热讽了!”

  奉国公一下撞到个硬钉子,慌忙止住笑:“我绝对没有讽刺夫人,我是当真觉得,夫人可爱得紧,叫我每每想起都忍俊不禁,对夫人爱意日久弥新……”

  “呸,闻人靖,你这么假惺惺的有意思吗?我听着恶心,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chuáng上的阮小眉愈发恼怒,伸手就要把奉国公推下chuáng,那没脸没皮的男人却又紧紧抓住她的手,讨好地拱上前:“别这样嘛,我是真的担心你,好眉娘……”

  阮小眉把手狠狠抽了出来,照着闻人靖的脸就想扇下去,却略一迟疑,闻人靖赶紧喊了声:“小眉!”

  那只手到底停在了半空。

  许久,阮小眉两眼一红,气得扇了自己一耳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

  闻人靖脸色大变,上前将阮小眉一把搂住,心疼地就想去看她脸上红痕,却又被狠狠推开,阮小眉纤纤玉手指着他,厉声质问道:

  “闻人靖,我问你,你为什么从小到大都不待见阿隽?我真的想不通,难道她不是我们的女儿吗?就因为她不是大夫人所出,是个庶女吗?”

  闻人靖慌乱摆手:“不,不是的,小眉你知道的,我是最爱你的,我怎么会不待见我们的女儿呢,我,我……”

  他结舌了半天,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以往无数次一样,阮小眉彻底心灰意冷,再不想看着这张斯文虚伪的面孔,扯起被子躺下chuáng,又背过了身去,咬牙默默淌泪。

  “小眉,我实在是……”

  闻人靖见她如此,亦心痛难言,只是有些话实在……没办法说出口。

  该怎么表述那份复杂qíng感呢?闻人靖觉得,如果说出来,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不已——

  他确实不待见闻人隽,但不是因为她非大夫人所出,而恰恰是因为,她是阮小眉生的,是她和他唯一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深爱自己的“眉夫人”,深爱着那个曾在阳chūn三月,牵马行在柳树下,手持双月弯刀背在身后,笑得眉眼弯弯,明艳又慡朗的江湖姑娘。

  明明叫“阮小眉”,应当是个软软甜甜的小妹,温柔又端庄,就像他曾见过的无数世家女子一样,可她却偏偏跟温柔一点也沾不上边,那样明艳彪悍,如火一般,比天边的红霞还要灿烂。

  那年chūn日,闻人靖出外游学,在柳树下第一次见到阮小眉,从此魂魄坠入一场绚丽至极的梦中,鲜衣怒马,轰轰烈烈,再不能醒。

  他是个读书人,或者说,整个家族都是典型的贵族士大夫,在遇见阮小眉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妻子。

  但如果人生一眼望到底,毫无意外,就不叫人生了。

  而事实上,闻人靖是很喜欢这个意外的。

  他跟着她在江湖上闯dàng了一段时日,历经了无数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qíng,最后牵着她的手,在明净山水间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可惜,酣畅淋漓的一场梦,也就此戛然而止。

  他到底被家中的人找到了,当时闻人家出了变故,必须找他回到皇城,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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