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龚曜在哪儿,也看不见陆羲柯,我的世界只有漆黑一片,除了能触摸到的温度,什么也感受不到。
我不是不愿看他,而是害怕。
但至于怕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陆羲柯,我已经开始失明了,如果我以后连你都记不起的话,到底该怎么办?
白青受不了我这副温吞的样子,一点医生的职责道德都没有,非得在这个时候往我心上cha刀。
“不是我说,你这样僵下去,对谁都不好,刚才那个男人我也见了,你这样瞒着他,就不担心他知道事实之后崩溃。”
我盯着漆黑的指尖发呆,微微能看到一丝模糊的光亮,低声的开口:“白医生很闲吗?还是医院里只有我这一个病人,你这样‘关心’我可是会让我多想的。”
“嗤。”
白青对我的话不屑,昂着脸突然傲娇起来。
“谁关心你,要是老邬那边有求于我,你以为我会关心你的死活吗?”
“那就不劳白医生费心了,是死是活,这都是我的命,门就在那里,恕不远送。”
我都开了口,却没想到白青脸皮竟然真厚,见我赶他,反要跟我背道而驰。
硬是在病房里落了座,不走了。
“照慕小姐这么说,医院也不是你家开的,我白青想在哪儿就在哪儿,慕小姐应该管不着我的去处吧。”
我讶异他的霸横,却也没说什么。
“白医生请便。”
跟他死磕了一会儿,作势阖眸睡下,也懒得管他了。
两分钟不到,白青这货像是不安生般的又闹腾起来,他起先见我真要睡,折腾些动静出来,我没反应,他又推攘着朝我身边靠近,有意无意的跟我搭话。
“慕小姐,你……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人的死活吗?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我闭着眼猛地一睁,发现自己还是看不见。
翻了个身,顺着声音朝着空dàngdàng的视线望过去,成功被白青引起了兴趣。
“龚曜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我急切的神qíng吓得,难得没再跟我绕圈子,抿着唇道出了真假。
“昨天你跟龚曜一起被送到医院来的时候,他被掉下来的吊灯砸到了大动脉,进了监护病房,不是我主的手术刀,但是听同事说,qíng况挺严重的,命悬一线,就吊着那口气……”
“长话短说!”
我听不惯他话里的起伏,心里跟着一惊一乍的,瘪了口气吼了句。
白青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的道出了结果。
“人没死的,但伤的挺重,到现在还没醒,还在四十八小时的危险期里。”
我心中一钝。
没死就好。
依着龚家的人实力,就是给他吊着这口气也能给他掉活了。
只是心中的愧疚却丝毫没因为这些话减少半分。
“对了,昨天一同送来的还有个叫严天的,同样也是被吊灯砸在下面的,只是手术室那边的人说,那个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还没上手术台就先咽了气,你也认识吗?”
白青又附赠了我一个消息。
我点头,听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严天死了。
最起码有一个忧患又解除了。
来不及庆祝,总觉得还能从白青口中问出点什么来,探着眉头揶揄道。
“白医生这些内部的消息都知道的那么清楚,怕是身份不只是医生这么简单吧,你该不会连楚家人现在的状况也知晓的一清二楚吧。”
我只是试探xing的一问,没想到白青竟然全jiāo代了。
“呵,还真是瞒不住你。”
白青把话给我全盘托出了。
“不瞒你说,这事儿也是邬时序让我去查的,他总觉得自己欠了你什么,很早之前,就托我查过这事儿,只是没想到那么巧会把楚家的人也都牵扯了进来,你应该也猜到了,楚家犯了这么大事,不可能在逃得过,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实话告诉你,楚司令和他的三儿子楚益华都已经被抓了起来,513的案子他们脱不了身,贪赃枉法,这事儿犯着了那可是大事。”
“更何况他们这次还是栽在了龚家的手上,陆家不保,楚家自保也保不住了。”
“本想着楚家的还有个希望,没想到这到头来楚家的独子也落了跑,这下子全栽在龚家手里了……”
白青说的起劲,我忍不住开口驳了句。
“楚歌不是落跑……”
“你说什么?”
兴许是我说的声音太小,白青没听仔细,又问了句。
我摇摇头。
“没什么。”
这事儿不想在落尽他耳里,万一到时候害的楚歌出事就不好了。
白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又讲了许多。
不过无非都是邬时序为了我怎么怎么求他的时候,我不感兴趣,说到后边的时候,白青见我脸色不对,以为我病qíng又加重了,没敢继续叨扰我,撂了句你好好休息就走了。
白青离开后,我闭着眼怎么都睡不着。
挣开,闭上,眼前的世界都是一个样。
正难受的时候,病房门吱的一声又被推开了。
“谁在那儿?”
我警惕,失明这件事让我防备心加qiáng了不少。
就在我想喊的人时候,那人突然站到我身前,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我看不真切他的动作,却能感受眼前空气的流动,正诧异的时候,突然被他狠狠的压进了怀里。
耳边响起陆羲柯隐忍又痛恨的声音,他哑着嗓子低沉的开口,我能听到他语气里的哭腔。
“白青说你生病了。”
“陆羲柯,我……”
他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像是发泄般叨念。
“他说你得了脑瘤,再不做手术的话很快就会忘记我,说不准还会……死。慕栾,你不可以忘记我,你怎么可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青这个大嘴巴,果然,进了医院这件事怎么瞒都瞒不住了。
轻轻拍抚着陆羲柯的肩膀,柔声的安慰。
“没事的,我不会忘记你,只是做个手术而已,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懊恼,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知道你看不见我,我不知道你看不见……”
我摸索着抓紧他的手,防止他在自nüè:“不怪你,陆羲柯,这跟你没关系。”
察觉到掌心失了一片,我微怔,这才明白过来他再哭。
脸贴在我的掌心,无声的嘁动,耸着背一辍一辍的,压抑的让人难受。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怎地,一张嘴,泪也跟着出来了。
“慕栾,我不想你死。”
他窝在我怀里,很少见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我知道。”
我摸着他的脸,一点点勾勒出他的轮廓,生怕哪一天我真的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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