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鹅_李贞观【完结+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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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门时,我会带上笔和本,沿着大路直行,并绘制简单的地图。我观察街头风景、来往行人,留心记录街边小店玻璃门上贴着的招聘广告。

  即便此处不是繁华的中心商务区,它也努力散发着繁荣昌盛的气息,行车行人无一不是步履匆匆,这点与悠闲静谧的鲤城完全不同。大都会的气息令我明白,自己真的已离开了鲤城。或许,我无法再回去了……

  这日,我偷溜出去的战利品是买到心仪的毛笔、水彩颜料和画纸。我抱紧画材,猫腰穿过厅堂时,突然听到诡异的一声:“快来伺候我!”我惊而顿步并四下搜寻,最后锁定目光在肥鸟身上。它见我瞪眼,居然重复了几遍刚才的话,果然是它,原来它会说话!

  我放下怀中画材,小心靠近它:“晴晴不是刚喂过你么。”

  喂养鹦鹉是晴晴的工作之一。它每餐定时定量,还要时常补充各种维生素与矿物质。瓜子是它的零嘴,怕吃多了导致营养不均,平时得算着投喂,一日不得超过九粒。以上规矩,全出于一篇名为《照顾“教授”细则九条》的喂养法,作者是——律、照、川!我初次读到这洋洋洒洒长篇细则时,手臂上汗毛纷纷竖直。怪不得这只肥鸟嚣张,全是律照川纵容的!

  鹦鹉好执着:“快来伺候我!”

  “知道了。”我无奈,掀开食盒抓了几颗白瓜子喂它,“你要保密哦,千万别告诉律照川我有喂你……”

  不知道我的话里的那句话似乎触了鹦鹉身上藏匿的开关,它张着嘴大叫:“律照川,大坏蛋!”

  我顿时手一抖,洒落一地白瓜子。

  我心想,幸好此刻高秘书她们都在睡觉,没听着它的狂言。

  “律照川,大坏蛋!”

  “肥鸟,寄人篱下还敢乱说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想被清炖吗?”鉴于我们处境有相似之处,我不介意告诉它一点生存之道。谁知肥鸟冥顽不灵,越叫越兴奋。

  我压低音量:“别叫啦,笨鸟!”

  说到这,我蓦然闭嘴,它难道还听得懂我的解释不成?企图和鹦鹉沟通的我,才不是聪明人呐。肥鸟越说越来劲,我却慌了神,抱上画材夹着尾巴迅速溜走。

  我知道,再聪明的鹦鹉,要能彻底清晰学清一句话,也需有人耗时费心的指导,到底是谁,竟敢坚持不懈教鹦鹉骂律照川?

  此种胆色……

  真令人好生敬仰哦!

  我本想通过厨房外的小道抄近回卧室,人刚踏上厨房后院,就遇上晴晴和罗姨。我下意识贴近墙根。这条路还通吗?我悄悄探头观察,见她俩围坐在一个装满热水的大盆前,热水里泡着只被剥了毛的、通体雪白的小母jī。两人各守着大盆的一边,一个拽着jī翅膀一个拽着jī腿,伏低了身子,用小镊子共同给小母jī拔毛。

  看来今日,此路不通。

  我正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晴晴突然起身捶腰,说:“都这个点了,雪州小姐该醒了,我去喊她起chuáng。”

  我暗嚎:不用了吧……

  “回来!”罗姨说,“你那点小主意我清楚得很,想歇息就站着歇会儿吧。这jī汤得坐锅上炖三小时,再加上去医院的路程……总之,我们得加快速度,否则星小姐就喝不上了。”

  晴晴嘟嘴:“我的腰好酸,我的眼睛好痛。为什么小jī要长这么多小毛!拔它真够累人的!”

  “别念诗啦,好好拔认真拔仔细拔,就因为上次炖的jī有细毛没有拔gān净,那汤星小姐觉得恶心,一口都没动,少爷把保温壶都给砸了。这次jī毛还拔不gān净,少爷回来要拔我们的毛!”

  “少爷才不会呢。”晴晴说完,沉默了一会,重新坐下继续工作,“听说,星小姐这回病得不轻,在医院里折腾了很久。少爷本来想让星小姐住在‘月明轩’,好就近照顾。”

  “好像是有这回事……”

  “问题是,雪州小姐就住‘月明轩’啊!”晴晴压低音量,“罗姨,你说,雪州小姐是什么来头?不会,真的是律先生的私生女吧。”

  “嘘!这是能讨论的吗……你不想gān了!”罗姨声音一沉。

  晴晴顿时慌怯:“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

  “不要好奇!”罗姨严厉。

  “哦。”

  她们不再说话,而我按住胸口,抱紧怀中画材,往庭院深处挪去。

  每个人都明白,我是以何身份混进律家的。

  只有我不知道……

  正文 【005】惊魂

  我犹如游魂,迷迷瞪瞪回到了住处,发现原本空旷的小平台上堆满各式植物、盆栽。我正惊奇看着,身后那栋白色建筑突然“嗡”一声,我一震,扭头,如同是有人施下咒语,白房子的大门竟自己开了……

  我来律家也有些日子了,对这个家大致也有了了解,唯独这栋,我窗子正对面的屋子一无所知,白天它门窗紧闭,晚上它黑灯瞎火。

  我定在原地,顺着那蓦然张开的fèng口往里看——里头暗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

  “借过。”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位工装男青年抱着花材站在我身后。我下意识闪避一旁,青年对我颔首致谢。他身后有人问:“张老师,这些都要搬吗?”青年回答:“全搬。”而后一群人,他们或抬、或抱,将平台上的花材迅速运入白房子。

  这时,听晴晴喊我,应声回转,我见她站在我房间门口,冲我高高扬手,她手上是一枚白色的信封。

  我的家书来了!

  我高兴地朝她跑去。

  晴晴如今已与我熟稔,毫无避讳都表达着她的意见:“你们家好复古啊,互通消息居然靠写信,还是手写的!”

  我赧然一笑。除了写信,我们家依然使用座机,电视机还是有大后墩那种,爸爸至今坚持订阅《鲤城晚报》……

  在我家,时光放弃了向前走。

  我拆开信,逐字阅读。

  爸爸在信中说,他们已顺利预约上医院,并且在医院不远的处租了间小房子,经过一周适应,如今已经完全掌握周边环境,包括哪家超市实惠,哪家面包好吃。总之,一切都很顺利。每封信的末尾,爸爸会写一句:“雪州,你要听话。”这封,也不例外。

  读完信,我将信纸沿着原纹路折好,将信件小心夹在本子外皮套里。

  抬头看窗外,那些搬运花材的人们还未劳作完毕,他们源源不断往白屋子里搬运植物,似乎没个尽头。

  “那白房子,是做什么的呀?”我问晴晴。

  “那是——”晴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那是少爷的房间!”

  啊?!

  我怕见着律照川,却偏偏离他这样近。

  夜里,律照川回来了。

  当时,夜色已深,唯有庭院四角she灯照明,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悠然为红枫浇水,听着身后轻重不一的步履声,我收声回头,见律照川扶着额,摇摇晃晃朝着这边跌撞而来,要不是我及时后退一步避开,我们必定要上演车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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