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星虽然在暗地里骂他好几百遍,但面儿上始终如chūn风一般和畅,似乎他们真的是好朋友。
到了晚上十点过,众人纷纷告辞说回酒店了,直言过几天再见。
闻星和聂景行走在一旁,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你到底搞什么鬼?”
“我就是赚点钱呗,你们这个剧我看挺不错的,原着小说我都看了。作者是苏卫的表嫂,他说不错我就投了,钱生钱谁不喜欢!”
被拉来躺枪的苏卫噎着一口气在后头,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出卖死党,不能笑。
闻星半信半疑:“真的?那你也喜欢这部小说?”
聂景行敢说,他就一定是有所了解的,小说他是没看完,但开头几章他是有印象的:“男女主角第一次出来吃饭,不就是吃的你最喜欢的火锅。”
但是她现在很少能够吃火锅了,闻星抖了抖肩,往他额头上一点:“做过功课,孺子可教也。”
“那当然。”他说,见闻星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也没提学校的事,只好自己状似无意地说:“上次你弟弟的事呢,也不是难办,不过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我给你开这么个便利,总不能连点辛苦钱都捞不着吧?”
脸上就差没写着:快说点好处,快求我!
闻星倒没注意到他的脸,两人是并肩走着的,她想到在月娟儿那派不上用处的电影票,说:“我电影首映,后天两点请你,有空吗?”
“后天啊……”他深沉地说:“我想想先。”
苏卫此时却突然出声:“景行,后天董事会的大爷们都去爬山,你……”
聂景行霎时笑了:“我又不像他们那把老骨头,爬什么山,看电影才是年轻人的爱好。”
苏卫很肯定地点了头。
“那我们说好了,下午一点我去你家接你。”
聂景行想要送她回去,她说自己有车,开车来就是等斑斑送她回去,他没再说什么,嘱咐了两句小心点,和苏卫一起走了。
看他走出了酒店门口,她才从斑斑手里接过温水和手机,冷冷地笑了几声。把斑斑笑得发慌:“星姐,你别那样,我怕。”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星姐,那个聂总他真的是你朋友吗?我怎么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怪异?他明显就是想追你,你要是不喜欢,gān嘛还给他机会?”
闻星喝了水,坐在酒店的沙发上休息片刻,才说:“你也看得出他是在追我?”
“他刚才在桌上替你挡了酒,明着给你撑腰,话里都是熟稔到不得了的语气,意图是个人都能知道,可我就是不明白,星姐你——”
“我讨厌他?”
闻星想起往事,他们的往事远在她出道之前。此刻她不知自己的开朗释然是受了晚风清凉的影响,还是可怜他苦心经营。
曾经她最恨的就是时间和遗忘,所有的qíng感,随着二者的流逝,皆幻化成无。这是一种连灰尘都敌不上的物质。爱qíng,它确实存在过,并且,消失了。
如今她不得不承认,是时间和遗忘让她如此平静安然地对待聂景行,绝不失为一件好事。
她说:“我不讨厌他,但我看不起他。从一开始就看不起他,无权无势偏要装高傲,后来我觉得他和普通人是不同的,试着真诚以待。可是发生了一些事,yīn差阳错,把他的本xingbào露了,我最看不起的本xing。”
斑斑:“姐,你说话好高深。”
闻星的食指在她嘴边轻轻放着,诱人心田,用蛊惑的语气道:“我是个肤浅的人,因为啊,我这个人只看钱,只有钱才令我心安。我早就想好了,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前半生把青chūn钱给赚了,后半生逍遥度日。”
窗下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她美满地笑了,她享受着星空无际的美景,蓦然生出高人一等的错觉,仿佛自己已经过上了梦想中的畅意生活,飘飘yù仙了。
“怎么会有钱这么好的东西呢?”她沉浸在幻想中不能自拔。
十五岁,自她在破陋不堪的楼房窗外窃听之后,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钱了。钱多好啊,买得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什么钱可以买来别墅但买不到一个家,可以买到qíng人却买不来爱qíng,都是废话。她的家就是买来的,二十万买来的。
如今她存折里,有好多个二十万了,可她不想用它来买一个家了。
家会变,家人也会变。
她说:“斑斑,你要记着,男人和女人,都是嬗变的,爱qíng,都是虚幻的。没有人可以爱一个人到死,我的要求太高,没有人可以达到,但我要做的,不是放低要求,而是,舍弃它。”
斑斑:“……”她真的听不懂。
☆、被告人
第二天,闻星和聂景行坐在市中心的一家会馆里。她在等斑斑前来,而他在处理公文。
闻星从前觉得她爸的工作真够累人,每天都要上班,不是这里考察就是那里调研,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什么什么的报告,□□无暇,连家长会都不能给她参加。直到见了聂景行,她才觉得长在钟域膝下是一件不缺少父爱的幸事,深深感谢自己早出生了几十年,没摊上聂景行做爸爸。
聂景行喝了浓茶提神,为了明天下午和晚上能够空出来,今天的工作就必须加倍。电脑上正是与某个APP合作的新战略,推出全新物联智能全套家居。苏卫表示,APP的代言人合约到期,温科的也快了,要不要换,换谁,如果能选择同一个,效果会更好还是多此一举。
换!
但是他只能先决定换人,换谁,那就要看苏卫提jiāo上来的人选。
“刚才那个被告,和你什么关系?”她问,想到刚才惊险的一幕,气氛突然凝结了冷气般,“他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你,我得学学这个以后演戏可能用得上。”
聂景行触在鼠标的手停下,脸色倏地沉下来,眼中嘲讽色显露无疑,说:“这关系就长了,不过最紧要的是,这个位置在我之前,是他的。”
“竞争关系啊?那么大发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觉得你才是有罪的。”闻星很好奇,突发的求知yù让她自主地靠近聂景行,哄道:“不过肯定还有其他的,说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口风是出了名的严实。”
在娱乐圈这个地方,最要紧的就是,该聪明时候得聪明,该装聋作哑的时候装聋作哑。
“他视我为仇人,视我全家为仇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整垮我,但最终他失败了。”
“那你……”闻星想说你这不是落井下石,怪不得人家要吃了你一样。
他说:“我今天送他一程,是想感谢他,在我之前替我建筑基地、清扫障碍,我稳稳当当坐上了这个位置,他功不可没。”说完,还对她报以一个“是不是这样才对”的微笑。
闻星嘴鼓着忍着,原来聂景行还有风趣的一面,她从桌上拿了一碟芙蓉糕享用,为了报答他的坦诚,特意送了一块到他嘴边:“我发现,我们的位置很相似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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