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_长安街的药铺【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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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砚行搂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轻笑道,“为什么?”

  “因为好看,你穿的最好看,”她抬头,“后来,只要有机会碰到你,我就会将自己所有红色的衣裳都翻出来,心想着,这样会不会离你近一点。”

  他想起那些年大雪纷飞的冬天,她披着红色的斗篷,裹着瘦削的身子,小脸藏在帽子里边,遮的只看得见一双乌亮的眸子。

  原来她一直偷偷地,用这种笨拙的方式靠近自己。

  “等你走了,我每天都穿着它。”

  阿婉笑着打了他一下,“现在天热,你还得穿铠甲,穿这做什么?”她勾着他的脖子,微微惦起双脚,“许大人,你穿着它回来吧。”

  “好。”

  她紧紧贴着他,舍不得松手,恨不得自己能长在他身上。

  可惜到底还是不能够。

  许砚行亲自送她上的马车,她进去时,沈璧已经抱着一个包袱坐在里面。

  启程时,她趴在窗边,冲许砚行眨了眨眼,脸上笑着,说着说了无数次的话,“许砚行,我等你回来。”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模糊,阿婉的视线也渐渐模糊,她仍旧保持那个趴在窗口的姿势,车轮子碾过的一片huáng土上,断断续续被透明液体打湿了几处,很快变gān。

  阿婉忘了,这是自己第几次哭了,第几次在他的身影看不清后哭。

  身后沈璧给她递了一方手绢过来,“小舅母,舅舅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阿婉擦了擦,又吸了一口,这场景如此熟悉,像极了两个月前许砚行带领大军离开邺都时的场景。

  战争让他们分离又重聚,然后又分离。

  她低下眸子,手腕上的白玉狐狸映入眼帘,冥冥中好似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接下来还是分离。

  心脏忽然跳的特别快,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落空,看不见也抓不着。

  纤细的五指紧紧握住那个小狐狸,眼里尽是泪花,恍然一眨眼,尽数落了下来,打在她的指尖,一片冰凉。

  沈璧慌了,说了一连串的话,阿婉好像没听见,双眸如同涌涌泉xué,泪水倾泄不止。

  沈璧问她,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阿婉摇头,像是某种被触动的qíng绪被无限放大,大到她只能用一串串泪珠来将它填满。

  她咬着唇,无声的掉着泪,视线始终看着那个已经让泪水打湿的白玉狐狸,随后双手捧在一道,紧紧按在心口。

  第41章 去找他

  两日后, 朝廷大军同叛军再次jiāo战。

  玉潜关内, 战火连连, 刀光血影。

  叛军节节败退,还未来得及篝火庆祝,却不想那边太傅许砚行在围剿叛军时被bī落涯底,遍寻无果。

  ……

  许砚行重伤失踪的消息传过来时,阿婉回邺都的路刚走了一小半。

  来报信的是魏成缙, 他说完,沈璧就哭了出来。

  手腕上的玉狐狸咚的一下落在了车板上,阿婉木然地蹲下去, 双手轻颤,将它捡起握在手心里, 她死死咬着牙齿, 面上却很平静。

  沈璧蹲在她身侧,哭着说, “小舅母, 舅舅会没事的,这不是说,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什么也没见着,就还有希望, 你不……不要哭。”

  阿婉没哭, 她只是惊慌失措地抬手在脸上摸着, gāngān的,没有一滴泪,她又将脸埋进膝盖间,紧紧抵着心脏的位置。

  好疼呀,一阵一阵地,好像一把刺条堆在心尖,让她不敢太用力跳动,只能生生压抑着,却还是疼。

  她忽然明白许砚行为何突然让她提前回来,他是怕自己真有不测的时候,会连累到自己吗?

  良久,她抬起头,双肩不再抖动,目光里满是坚定,起身下了马车,走到魏成缙身前,“他在哪里不见的?”

  魏成缙低声道,“太傅大人所带领的兵马被赵嘉瑜的人追杀围剿至一处悬崖,等我们赶过去时,人就不见了。”他顿了顿,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方粉色手绢,“上战场前,他jiāo给我这个,说是若他出了任何意外,就将它送来给你。”

  阿婉颤着手接过去,只看到绢子下角一个端正清秀的“婉”字。

  她鼻子泛酸,一只手捂住嘴巴。

  回忆像那年肆无忌惮的北风闯入她的脑海,那时候北风呼啸,白雪皑皑,她进了他的马车,小心翼翼地端坐在他对面,少女怀chūn般偷偷看他修长的指,后来替他碾墨时,那双她觊觎多时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没用的抖了一下,结果手下黑色的汁水溅了出去,染上那绯色的袍角,她红着脸颊递了一条手绢过去。

  她以为他转身就丢了,可他原来从那时起便一直贴身带着吗?

  现在又将这东西jiāo还给她是什么意思,叫她睹物思人不成。

  耳边魏成缙又说,许砚行被bī下了悬崖,下面是滚滚江水,派出去的人搜寻许久也未找到人。

  眼前一直冷静的女人听了他这番话后,猛地蹲了下去,苍白无力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如决堤一般涌涌不断地从指fèng间流淌出来,双肩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一哭,沈璧就哭得更厉害了,抓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办。

  魏成缙挣开她,抬腿上马,声音略沉道,“我送你们回邺都城,此事已经向朝廷禀明了,陛下和太后也定会派人继续寻。”

  “等等。”阿婉踉跄着站起身,她抬手抹了一把泪。

  三人都看着她。

  阿婉怔了怔,到底什么都没说,她默默地上了马车,身子靠在角落里,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将手绢展开,泪眼模糊地看着它。

  一大颗泪水落在手绢上,一股鲜血的味道弥散开来,她在衣袖上胡乱擦了一下眼睛,盯着那处慢慢散开的红色血液。

  眼睛赫然亮了亮,她使劲眨了眨,细眉紧蹙着。

  那是在手绢的一角,是用血凝成的“江州”字。

  她不敢往那方面想,因为太多的可能会让这个猜测成为不可能,可是她又侥幸地想着,她的男人做任何事都是绸缪好的,兴许他真的去了江州呢?明明已经击退了赵嘉瑜的人,又怎么会被他们bī入绝境?

  她像是忽然冷静下来,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此事确有蹊跷。

  阿婉攥紧手绢。

  几乎是没有犹豫便做了选择,她想试一试。

  外边肖参脸上亦是凝重,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

  几人又重新启程,沈璧不知道怎么安慰阿婉,再加上自己都伤心得很,遂没有上去,而是和肖参一道在外面坐着,大抵是哭的累了,竟靠着马车睡着了。

  魏成缙在前边骑着马,没走几步,又返程过来,皱眉看了她几眼,接着俯身捞过她坐在自己身前。

  一行人这么走到天黑,进了城,魏成缙的意思是继续赶路,阿婉却突然说进客栈歇息一夜,明日再走

  最后到底是在客栈住下了。

  到了半夜,四周都静下来,阿婉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沈璧,起身从包袱里将事先写好的一封信放到chuáng边,随后背着包袱轻轻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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