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看着众人,语气温和道:“七煞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此次却要累得第一杀手夜泱出面,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那么,”秦笙转过身对那红衣女子道:“敢问姑娘,你此次前来可有什么目的?”
红衣女子笑得一脸妖冶,她一下子从台上跳了下来,又随意走了几步,用虽然轻微但却足够能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如果我说,我想要你们秦庄的镇庄之宝,你可舍得?”
“镇庄之宝?”人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秦笙一时也陷入了思忖。
那女子道:“笙郎可是要让奴家说的更详细一些?”说罢面色绯红得看着秦笙,撒娇的语气中竟有七成是威胁。
藏宝图么?秦笙暗自一笑,朗声道:“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秦庄有什么宝物呢?”
那女子媚眼如丝,瞥向秦笙的眼竟浮上了层委屈之意。
秦笙不明其意,正思索间忽见那女子宽大的袖头一摆,面前有大片红艳艳的血色华裳拂过。
他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动作,那女子却早已得手。
虽然不见兵器,但她猩红的指甲轻轻刮着颜卿脖颈上的皮ròu,好似随意一掐便能掐出血来。
秦笙皱了皱眉:“我倒不知道堂堂七煞中人竟然还会为难一个妇人。”
女子笑了,不过这次倒笑的正常,她jīng心画好的戏妆早已脱落的不成样子,脸上半是诡异半是妖娆,虽是个丽人,但她前几次笑得着实有些渗人,尤其是配上那yīn阳怪气的语调。
然而这回,秦笙想,她的确是好看的。
颜卿的两腿已经开始微微发抖,气息也早已紊乱,面上虽佯装着镇定,但明眼人一瞧便能瞧出她的害怕来。
她唇角哆嗦,轻轻唤了一声:“阿,阿笙。”柔弱的样子任是这世上再无qíng的人见了,也会心生怜惜。
众人更加气愤,心中早就备好了一通胡骂,又因了夜泱杀人魔头的名声,又忌惮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秦初阳更是在一旁gān着急,正要上前,又被旁边的护卫生生拦下。
红衣女子的语气温和了一些,却还是娇媚无比:“笙郎,你这话倒哄得奴家很开心,不过,奴家也算不得是个豪杰莽汉,用不着恪守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湖礼法。”
接着,她在颜卿脖子上轻轻划了一下,白皙的颈子上登时显出一道绯红的痕迹。
秦笙低垂着头,神色莫辨。
颜卿很是疑惑,照理说秦笙应该会好好把握这个戏码,来一段煽qíng火辣的震慑全场,难道,颜卿背脊处漫过一层层冷意,叶姝在秦笙心里,居然还比不上一纸薄薄的纸吗?
红衣女子似是急了,猩红的指甲直接扣上颜卿的脉门,柔软细腻的皮肤似是不耐指甲的微微划动,渐渐漫上点点血花,漂亮而诡异。
“藏宝图是么?我可以给你。”
红衣女子猛地抬起头,脸上难掩惊讶之色,却又漫不经心地调整了qíng绪,嘴角翘成了一个奇异的弧度,似是不信又似是嘲讽,扬声道:“好啊,那你便拿出来吧。”
秦笙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一副优容随意的样子,仿佛此刻并不受人胁迫:“藏宝图给姑娘可以,不过,姑娘要给我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过后,秦笙自当亲自拜会七煞,将藏宝图双手奉上。”
“七个月?”女子思量了一番,不知道秦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诡笑道:“七个月也太漫长了些罢,我倒不知秦庄的办事效率何时变得这么低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藏宝图乃秦庄的镇庄之宝,多年以来都是一个隐秘的存在,你们只知道秦庄藏有此物,却不知道它已经被分成了三分,分别放在了相去万里的三个地方,收集起来十分困难。”
“还是说,七煞竟连七个月也支撑不住了吗?”秦笙低低笑道。
“胡说!七个月就七个月!”这话似戳中了女子的软肋,她神色间带了一丝狠厉,道:“倘若七个月不见你秦笙来,秦氏么,后果自负!”
说罢便急急挟着颜卿向后退去,颜卿被迫随着她移步,肩膀被禁锢着很是难受,退了一半,女子大红的长袖利落一甩,准备翻墙逃走。
倏然,一道藏青色的影子凌空掠过翻到身前,身法极快,电光石火间只闻得发带迎风鼓动的声音。
竟是叶如意。
颜卿一眼瞧见他的身法,不禁在心里大骂起来,方才这女人疾步行至她面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等到事qíng已经被这女人办利索了,他才急着出来拦人。
面对着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叶如意将手在胸前一端,手中握着的描金折扇便哗啦一声展开,轻摇款摆之时,莫负chūn光这四个明显的大字一下子跃入人眼,但此刻,台下的宾客早已无暇关注。
眼皮一抬,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挑起,似笑非笑道:“我说姑娘。”
众人一瞧,这个青年人不仅武功上乘,而且面上毫无惧色,一脸云淡风轻,以为他有了什么擒拿之法,不由在心中叫了一声好,暗暗期待。
“你真好看!”语气里谄媚非常。
不远处的秦笙“……”
被挟持的颜卿“……”
台下的众宾客“……”
叶如意舔着脸不死心道:“本公子看上你了,你留下来给我做媳妇儿如何?”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哦?就你?”上下眄了几眼,眉目间掠过一丝不屑,声音却突然顽劣地扬起:“好啊,听说漠北有一种花叫朱颜,能让人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qíng,我最近郁愁的很,倘若你能把它寻来,我便嫁给你。”
殷红的唇角一勾,顺手撬开颜卿的嘴喂下一粒红丸:“等藏宝图到了手,七煞自当奉上饮恨华的解药。”
血色的华裳翻飞,在夕阳下如蹁跹轻舞的蝶,一团细粉撒过,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跃离墙院顷刻不见,却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挡。
颜卿面色惨白地软倒了身子,被秦笙一把拥在怀里。
她看着他,神qíng复杂。
他看着她,容色淡淡。
身旁有白玉兰花瓣轻轻飘落,若有若无的香气煞是好闻。
她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怕是没力气再和你做戏了。”说罢便晕了过去。
他拥着她的双手紧了又紧,看着她合上眼,心底涌上了一丝漫不可见的悲伤。
☆、第十七章
再醒来时,窗外月色撩人,倾倒在簇簇盛开的虞美人上。
纤细的jīng上绽出丽色的花,无风自摇。
颜卿轻轻一笑,这世上也只有一人这么大胆,白天刚唱了一场好戏,晚上便将人劫了出来。
一室无人,纱白薄透的chuáng帏上绣着大朵大朵冷艳的牡丹,妖娆而妩媚,颜卿半靠在chuáng头,额上已经涔出一些薄汗,身上却又阵阵发冷。
梦是人内心的yù望,她刚刚沉浸在自己的yù望里,半分逃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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