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_河洛素以【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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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笙笑了笑:“卿儿放心,其他人不会知道。况且,我现在虽然不很清醒,但是说出去的话倒一定记得,倘若,倘若日后我走不出这山,心里也绝不会责怪于你。”

  “秦笙!”颜卿生起气来,“我是不是应该直接把你敲晕了了事,这样耳根便能清净许多,倒也不用再受你的烦!”

  秦笙识趣地闭上了嘴。

  dòng外大雪封山,dòng内却猝然生起了一簇暖意。

  透过簇簇火光,秦笙瞥见颜卿的脸,面上不由挂起一抹淡淡的笑。

  有她陪着的感觉,还不错。

  “你瞧,雪变得比方才小了许多,”颜卿怔怔望着dòng外,然后起身,秦笙想拦着她,却又不能,浑身无力的躺在地上,怔怔看着她走向dòng口。

  “是你?”颜卿脱口道,语气中带着遮掩不住的喜悦,“方才真是谢谢你了。”

  dòng外莫非还有个人么?她又是在和谁说话?

  秦笙这样想着,又觉得方才其实是自己的幻听,只这一晃的功夫,意识控制不住似的丝丝抽离,一团迷蒙中,他眼前一黑,又陷入了一片混沌。

  深夜,肃肃寒风在dòng外肆无忌惮地呼号,卷起飘飞的朔雪,在地上积了一层又一层月白,相比之下,dòng内倒温暖很多,yīn冷的壁面映照出昏huáng的光晕,地上的炭火滋滋发出噼里啪啦的细碎声。

  秦笙口渴难耐,咽喉外围的肌筋轻轻抽搐着,嗓子疼痛难耐,面上的某一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温度高热了起来,他微微挣动着,凭着本能,张着泛白而又gān裂的唇,口中终于蹿出了几个不成调的音节:“渴,渴……”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清凉而又黏腻的液体灌进口中,闻得那腥味时,他不自觉皱了皱眉,但对水的渴望已经超过了他本能的微弱抵抗,顾不得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张着口想要汲取更多。

  gān涸的嗓子被浸润了一遍又一遍,他满意地舔了舔唇,又感到了体内冷热jiāo织,两股力量互相较劲,热度刚一过,寒意又阵阵侵袭而来。

  就像一下子回到了他在寒缈山上的冰窖中练功的那些日子:“冷……”

  身体被轻轻柔柔地抬起,柔若芟夷的手灵巧地在背上来回游走,微微纾缓了他身上的疼痛,接着有丝丝热度便从紧贴着自己的身躯不断传来。

  他此刻虽然神昏智迷,但还是有一点清醒的,素日沉稳清淡的xing子不喜旁人的亲近,皱着眉刚想要推开,那热源却又死皮赖脸地向前贴得更紧。

  隐隐中似乎听到了一段旋律,熟悉而又悠远,像是从云端飘来,像是从远方飘来,又像是从那阔别多日的寒缈山上悠悠dàngdàng地飘来。

  树林中,他练剑练得累了便径直躺倒在地上,身下是gāngān脆脆的薄叶,那时姝儿正坐在他旁边,一下将他的头别过枕在她的腿上,眸中含笑:“阿笙这样可舒服?”

  他笑呵呵道:“舒服。”

  清远的高空依旧清远,白云依旧悠悠,树林的一隅,他躺着,她坐着,无人来打扰,自由自在的好似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

  “我有点想阿娘了,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我都还没见过她,虽然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想她一定很美。”

  在她身边,他只觉得自在,心里的话也从来不经过大脑便吐了出来,说完后又暗自懊恼,那人估计会说,哟,没想到你这么大了,居然连娘也没有见过!或者是捂嘴偷笑,哦呀,我估计呀你娘不见你的原因是阿笙你太丑了!

  没想到,平常话最多的人那时竟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久,久到他快要睡着了,姝儿低下头对着他轻声哼起了一个调子,哼了一小段后,道:“这是我们家乡的歌谣,都是大人唱给小孩子听的。”说着,她怔怔出了神。

  他不禁有些歆羡:“你娘一定很爱你,还给你唱这么好听的小曲儿。”

  她笑:“是呀,有时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我娘都会给我唱呢。”

  风chuī过树梢,层层枝叶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她随口又哼起了歌,声音清亮仿佛灵溪泉中最伶仃的一股泉水。

  风自由来去。

  鸟儿在树梢上叫着。

  他躺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第五十五章

  秦笙再睁开眼时,耳边早已没了颜卿的聒噪,窄小晦涩的dòng中,只有微末零星的炭火依旧顽qiáng地滋滋燃着,为这孤僻无人烟的地方攒聚了几分人气。

  缓缓偏过头,这才发现颜卿正倚在墙边打盹,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略显苍白的面上便生起一抹生动的红晕,此刻,她的眼皮紧紧阖着,神qíng安稳,没了往日的喧腾,也没了那一股子透着灵气的狡黠。

  秦笙静静地盯着颜卿看,仿佛头一回才识得她,她能追到山里找他,让他感到很意外。

  仔细想想,其实她也不算很活泼,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静静的,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站着,静静地逗着阿白,静静地躺在木藤椅上看着那本怎么也翻不完的书。

  她睡着的时候其实是毫无防备的,天昏地暗死沉死沉,让人觉得,好像无人去叫她,她就不会主动醒来。

  想起前些日子,她笑着说生死,她说她的生死与他无关,那时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手一抖,差点将握着的书当着她的面砸出去。

  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因为他是秦笙,秦庄未来的庄主,江湖上一块白玉令牌的主人。

  他忍不住唤了一声:“卿儿。”

  那人没有动静,依旧沉沉睡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gān扰不了她。

  “卿儿,卿儿……”

  一声比一声急切。

  颜卿身子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又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才睁得大了一些,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灵巧的眼眸:“阿笙,怎么了?”

  焦躁的心终于随着面前人的苏醒而安定了下来,秦笙泛白的唇上淡淡一笑:“没事。”

  一通好觉就这么没了,颜卿抱起胳膊,有些气恼地瞪着秦笙。

  秦笙也直直看着颜卿。

  面对着秦笙直勾勾火辣辣的眼神,颜卿脸色可疑地红了红,终于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他。

  秦笙笑了,正笑时,迟钝地察觉到喉头充斥的一股淡淡腥甜。

  颜卿突然问道:“阿笙现在感觉如何?”

  秦笙道:“已经好了很多。”

  颜卿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接着又蹙起眉道,“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山下的人要找到我们约莫还要须一段时日。”

  秦笙道:“卿儿,扶我坐起来。”

  颜卿小心翼翼地扶秦笙坐了起来,尽量不碰触到他的伤口。

  靠着壁面,秦笙轻轻推开她,又默默从袖中摸出一个鸣镝:“可以用这个。”

  “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秦笙淡淡道:“我忘了。”

  颜卿:“……”

  一声冲天的焰火声响起后,颜卿从dòng外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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