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儿一听保姆这种哄小娃娃的口吻,心中暗自窃笑,遂一本正经,声调不疾不徐地回答:
“李妈妈,我正在读英文,待会儿老师要考试,你不要诱惑我出去玩,不然我要告诉我妈妈。”
三言两语就达成警告效果:再多事,我也会打小报告。
李妈妈喜欢待在杨家,但现在她知道杨婉儿不好惹,至此李妈妈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水,只要婉儿不让她难jiāo代,她就会找理由告诉自己,小孩子出去玩一下是很正常很好的行为,不能打小报告。
久而久之李妈妈就成了杨婉儿开溜不读书的“共犯”,愈陷愈深,反而要帮杨婉儿掩饰,否则饭碗难保。
谁叫在杨家当保姆,连外人都羡慕!
所以杨婉儿的“秘密基地”一直没被旁人发现。
有一次她一个人照例躺在斜坡上,看着过往的行人,突然看见对面挖地基的工人自由自在地聊天,阳光下闪闪耀眼的是辛勤工作的汗水,这一幕亮了杨婉儿的眼睛。
她开始喜欢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工作,简简单单的不像爸爸每天总有开不完的会,妈妈总有应付不完的“三姑六婆”。
所以在杨婉儿小学期间,最向往的工作,就是挖土工人。
她喜欢的东西她会坚持,也会想办法试一试滋味,所以她会利用失踪的时间,没事在斜坡上挖dòng,随着岁月的增长,婉儿小学毕业时,斜坡上的那一个不只是dòng,而是一个坑。
正当她想好好庆祝一下时,这个六年的秘密基地被母亲发现,她极有教养的母亲,看见她在坑里“举杯敬日”时,先行尖叫后,再很优雅地坐倒在糙地上,轻轻安抚着自己被杨婉儿吓得快跳出来的心脏,提高八度音地训示:
“婉儿,你在gān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很不淑女?!”然后在引来父亲、外公后,她又手摸额头,高八度音迅速变成凄惨的声调说:
“天啊!我做错了什么,婉儿怎么在这里挖dòng,她是不是心理不正常?或者是我不会教?”
杨婉儿对她母亲向来“小题大作”、“大惊小怪”、“小事化大”的本领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认为只不过再挨一次骂,即可糙糙了事。
可是,她想错了。
这次她可是犯了杨家及苏家人的大忌!
杨雄及苏耕之皆认为小婉儿有受正统淑女教育之必要,就在两人的家庭会议下,杨婉儿被送去英国的“教会学校”。
接受走路要抬头挺胸,坐姿要优雅的贵族教育。
这是她人生另一个苦难的开始。
她曾因在桌子上趴着睡觉,让修女发现,修女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只是处罚杨婉儿以最完美的坐姿,待在原地十六个小时,直到修女认为杨婉儿的姿势符合淑女的标准为止。
进入“白金汉大学”就读时,杨婉儿已知她的生活如同银行履约保证书上的定型化格式,注定要成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把“他”
“娶”回家。
她不想被定格,就在她念完法律系时,杨婉儿又偷偷去念经济研究生,等一切成定局后,杨雄一通电话横渡海洋催她回去相亲,她有了借口:
“爹地,我们家是开银行的,怎么可以不知世界经济局势的脉动,以及所有的财政全盘走向,我们一定要革新。开创一个新局面,我为了毕业后能全心全意帮爹地,而且不能遭他人耻笑,杨雄的女儿不过尔尔,所以女儿一定要把研究所念完再回去,不让爹地丢脸。”
杨雄一听大有道理,女儿确有长进,而让她延期回家。杨雄回家后,还人前人后夸赞女儿愈大愈懂事,且计划好在婉儿二十五岁生日当天,让她跟冠联集团的大公子容天浩见面,严格讲起来应该叫相亲。
杨婉儿硕士学位拿到后,又yù放计重施,想办法再找个指导教授,继续念博士。
但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杨雄早知杨婉儿的拖延战术,仅因年纪还不到,杨雄就放意让婉儿当成她已欺瞒过众人,但现在杨婉儿已二十五岁,已达杨雄设限的标准,杨雄不再听杨婉儿任何的理由,不管有理、无理,或者有无建设xing,杨雄一概不予接受。
二话不说,就用着一双杨家人皆惧的眼神瞪着杨婉儿,再用杨家户长的权威语调说:
“婉儿,我建议你现在立即收拾行李跟我回去。”
这哪是建议,是命令!
不容杨婉儿抗辩,一切皆成定局。
她注定要回家替父亲完成事业上的联婚,可笑!
据闻容天浩最大的嗜好是读书——《花花公子》及《阁楼》等极赋予眼睛养分的书籍。
最大的成就,就是阅人无数,尤其是女人——美丽、xing感兼骚包的女人。
杨婉儿怀疑父亲是视而不见?或者觉得婚姻只是事业发展的催化剂?有没有感qíng并不重要?
她有点伤心,但她不习惯流泪。
她认为身为一个女子可以为qíng而哭,但不可在受委屈,还未找回公理时,就随便乱哭。
杨婉儿觉得那是一个弱者的行为。
而浮dàng的人世,何必把自己归类成弱者,让人同qíng,这对杨婉儿而言,简直是可耻的行为。
二十五岁的生日,是杨婉儿的浩劫。
一早起来,全家人上至杨雄下至佣人,皆忙成一团,比过圣诞节还热闹,惟一闲置的人口就是杨婉儿,因为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父亲。
杨雄对女儿的期待,乃如同其他人对儿子的期待一般,他希望杨婉儿是真正罩得住大一银行的继承人,不是一个花拳绣腿,依附在男人的裤脚下的女人。
所以杨雄让杨婉儿受新式的教育,但他不只要女儿有能力掌控大权,更要她是一个十足的淑女,因为美丽与优雅的气质才是一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利器。
尤其今天是大一银行与冠联集团合作的第一关,谁胜谁负,今天的晚宴是一个关键。杨家从未输过,今天更不可以输,所以杨雄用斩钉截铁的口气对尚在迷糊状态的杨婉儿说:
“婉儿,今天和冠联集团所谈的合作案是很重要的,不论你是否很乐意去应付这些人,但请你记住你是我杨某人的女儿,大一银行是你的,你嫁给谁,谁都没胆给你罪受,所以眼光放远一点,不要像人家小女生一样,以为谈恋爱可以当饭吃,”
杨婉儿不语,轻轻微笑点头,当场承诺会扮好自己的角色。杨雄见女儿如此聪颖,马上能体会为人父的心qíng,更对杨婉儿的识大体感到赞许,他总算没有对不起杨家的列祖列宗。
他满意自己的教育成功,更满意杨婉儿没有让他失望,所以杨雄特意将声音放温柔一点地说:
“今天你只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帮爹地应付好容家的人,好不好?”
杨婉儿对父亲少有的温柔与请求,深深地感动,她感觉得到杨雄要她传承大一银行,甚至发扬光大的期待之心,那是一种父亲对自己子女发自内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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