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已让人潜入金陵王城,只是半道上的消息被人截获。”石臼犹疑片刻,才道。
缓缓合上手中卷,安怀王垂眼,握拳掩口,打了个哈欠,状似漫不惊心道:“本王知晓了。”
“王上……如今消息被截,暂可定苏越国君断非身体抱恙这般简单。”石臼抱拳,神qíng认真。
安怀王淡定拂袖起身,踱出书房:“若是本王没猜错,国君已然bào毙。”语气笃定非常。
“可……”石臼先是一惊,随后yù开口却被安怀王抬手制止。
只见他扬袖,一身靛蓝色银纹缀边长袍在月色下愈发洒脱自然,望了眼天边的圆月,有些惑然启唇:“今日是什么日子?”
“回王上,今日十五了。”石臼一字一句答道。
沉吟了一会儿,安怀王悄然勾唇,“倒是个好日子。”
轻步走向王府一处别苑,安怀王推门而入时,便瞧见满地的瓷瓶渣,和跪在地上的两名侍婢。
“退下罢。”安怀王不动声色,待逃也似的两个侍婢合上门时,他悠悠然走到窗边昙花繁样斜榻旁,倾身直视瞪着自己的卓尔,幽幽地笑了。
“听闻东西两苑的今日被你气得不轻。”安怀王语气没有丝毫责怪,反倒有几分温柔。
卓尔闭了眼将方才饱含怒意的qíng绪生生收敛了,随即睁开时,已是双眸的清明柔和。只见她抿唇一笑,抬手揽住安怀王的脖颈,微微抬身贴近他的耳鬓旁轻轻吐息:“既然是王上要若儿做安怀王府上的美人。依照王上宠爱若儿的xing子,若儿自是不会吃亏的。那些欺负若儿的,都该死……不是么?”
闻言,安怀王眉目微动,唇边渐渐泛开凉意,“想不到若儿竟这般下得去手呢。”继而淡淡笑着拥住了卓尔的腰,倏地翻身,顺势反客为主带着她卧于寝榻上。
“骄矜善妒,王上可喜欢?”
在卓尔颈窝处印下轻吻,安怀王温然道:“唔,本王还是喜欢若儿那副佯装乖巧的模样。”
“可惜,回不去了呢。”卓尔弯眸,笑得顾盼神飞。
安怀王平静地注视着卓尔。
半晌,他蓦然启唇问:“若儿想回苏越么?”
卓尔一怔,这元汣纵是这般亲昵地拥着她,亦是改不了试探的心思,她又怎能让他如愿?粲然一笑,她覆身依偎在他怀中,柔声道:“王上此言是何意?若儿不懂。”
“你明日同本王一齐去苏越。”安怀王敛了唇上的温和笑意,肃然道,眼中分明是不容反抗的坚决。
“诺。”垂了眼睫,卓尔乖巧回应。
“要是若儿一直这般听话该多好?”安怀王抬指掂起了卓尔瘦削的下巴,声音满是宠溺。
卓尔却是不寒而栗。
“时辰不早了,若儿还是早些歇息罢。”见卓尔唇间毫无血色,安怀王眼间一谙,浅浅在唇角啄吻一番,不再深入,起身拂袖离去。
门被合上那一刻,卓尔像是被抽离了灵魂,无力瘫软在榻上。
他……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这段时日,她身处王府后院,表面上同那些侍妾争风吃醋,坐实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宠妾身份,怎地……还会被他所疑心?
思及如此,此夜惊疑未定,她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袖抚在心上,心中自是百味杂陈。
窗外飘了些桂树的纷香过来,她定了定心神,起身,打开门,缓缓踱至别苑栽种的有些年头的桂树下。
微风习习,揉碎了些树上缀着的光点,在月色的浸润下散发着灼人的香甜。
她俯身,抬指捞得一些垂曳枝头上的桂子,未经装点便及腰的墨色青丝洋洋洒洒披顺在一身素锦薄衫后,面上的表qíng愈发让人动容。
——余光瞥见别苑外飘过一角靛蓝色衣袂,卓尔不动声色,继续把玩着掌心静卧着的几粒香气扑鼻的桂子,继而拢袖装作有些困意,转身纤腰轻动缱绻,堪堪回了屋内,慢悠悠合上了门。
别苑墙边挨着方才拂袖出门却始终迟迟未离去的安怀王,他轻轻摆袖,陷入月影下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qíng,不知是喜是悲。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第十九章
次日清早。
卓尔出门时便瞧见安怀王府前停驻一辆宽大的马车,她的眸色黯然,在身后允嬅的催促下,移步上了马车。
合袖坐定,卓尔未出一言。
“今日怕是要落雨,衣裳怎的这般单薄?”低头翻看着书卷的安怀王淡然开口。
卓尔望去,勉qiáng扯了扯唇,回答:“婢子们已备了衣物,只是妾身出来时有些匆忙,王上……莫要怪允嬅。”
“那便好。”安怀王沉默片刻,徐徐启唇。
“只是……王上为何这般突然要去苏越?”卓尔指尖轻动,捻了袖有些局促问着。
“苏越国君病重,本王与苏越太子相jiāo甚好,又是奉王兄之诏才动身的。”缓缓搁置书卷,安怀王抬眼直视着卓尔,语气骤冷:“怎么,不想去了?此刻可是由不得你了。”说罢他便扬声吩咐外头车夫扬鞭驾车。
卓尔哑然失笑。
“坐近些。”安怀王朝卓尔伸手。
卓尔抿唇。
安怀王不满皱眉,随即扬袖将她搂入怀中。
“王上?”卓尔轻声启唇。
安怀王平静地应了一声,随即另一手持着书卷继续凝神翻看,“车程还长,睡会儿。”
卓尔无奈垂眼,就着被搂紧的姿势,倚在他怀里休憩。
怀中人呼吸渐渐平稳,安怀王的面上总算有了些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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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府茶堂内。
“王上,六公子来了。”望榷立于其外传话道。
苏冲摆袖进了茶堂,随意坐在苏让对面。
“听闻你中秋前夜潜入东宫了?”苏让以白棋扣子,凝神开口。
“嗯?”苏冲单手扶额,“六日前之事,五哥何从得知?难不成是望榷那小子?”
苏让面部紧绷,不予一词。
“五哥,我,实属无奈之举……”苏冲提起一枚黑子置于白玉棋盘上,解释道:“如今朝堂内我们的势力不同往昔,因那苏重得着的王诏动dàng不已。”
苏让蓦然抬眼,淡然启唇:“林国,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何须用此计?”
闻言,苏冲眉目微挑,“五哥难不成早已想好对策了?”
“还不是你多此一举惹的祸端。”苏让低声斥道。
“我还不是看五哥你失踪了一个多月,连我派去的人把老不死的解决的时候你都还未回来。”苏冲眼神躲闪,有些理亏狡辩着。
苏让沉默不语,静静盯着他。
苏冲叹了口气,又道:“明明五哥知晓你若只身出了金陵城,借着外头狩猎之名,必会遇见苏重派去的刺客,也由此打算好了一月内必会安然回来,怎地莫名拖了十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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