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霓笙咬牙想了想还是没想到想要的生辰礼物,反正离生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大皇叔,笙儿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大皇叔。”
东翟影微笑点头,对这个小丫头也是喜欢到心里去了。
于是东霓笙高高兴兴的欠身离了开去,对东翟影的目的似乎真的并未在意,只是在跨出箐华殿的刹那,那根紧绷的弦终是松了。
回头望了望那座高楼殿宇,心里不由泛起一股酸楚,帝王家真的很无qíng呢!他是自己的亲叔叔啊,难道血缘真的抵不过一张椅子?
路雨在霓笙走后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皇上已经躺回了chuáng榻,正踌躇是否还要去打扰,却听的浑厚的嗓音传来:“把昨日朕没批完的奏折拿过来。”
路雨大惊:“皇上!”
东翟影失笑:“朕看上去就这么弱不禁风?”
路雨不得法只好转身从书桌上拿了尚未合上的奏折递了过去,瞧着榻上身体每况愈下的男人,心里一阵酸楚,念起门外的紫衣骑,忍不住问:“皇上,玲珑郡主她······”
他搁下挥毫,冷了声:“这事莫在提了,朕心里有数,紫衣骑让风拂撤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碰霓笙丫头。”
路雨心下一沉,低声应道:“是。”转念间,忆起后宫中的那位又颇为忧心:“皇上,那皇后娘娘那边就如此放任了吗?”
东翟影突地一笑,路雨却是瞧着心惊,一直知道皇上的心思高深莫测,从未有人窥测一分,可是如此嗜血残忍的笑他还是头一次瞧着,当下也不敢问,赶忙敛了身退了出去。
屋内沉寂了下来,龙檀香味依旧袅袅浓郁,书案桌上的一盆雏jú开的很艳,眉眼扫过,心口却是一滞。多少年了?晚烟,你躲了我多少年了啊?如今我将归去,你都不想看我一眼,你当真恨我至此?
罢了罢了,既然我们无缘再见,那我就保你女儿一命吧!也算我对你最后的qíng意了。
桌案后的男人眼神闪烁,怨恨思念缠绵,几时他也感觉到累了呢?追逐了大半辈子的东西,到头来却发现一切皆是空!叫他怎能不怨?叫他怎如甘心?
当年梅花树下他的一剑终是伤的她体无完肤,昔日的qíng真意切都抵不住那一瞬间的猜疑,他累了,真的很累了,琐玉簪都取了出来,他还有何话可说呢?难道她当真觉得自己会杀了她的女儿吗?他怎么会呢!那是她今生唯一的牵绊了,他怎会如此狠心的斩断!
深秋来临,早晨的气温越来越低了,蛮夷一族地带更是冷上加冷,几处河川上都覆上了薄薄的寒冰,外出的猎户都穿上了加厚的棉衫,再过个一个月恐怕是要下雪了。
幕乌夜孑然站在河水边,听到身后风声一变,手中的长剑紧了紧,不回身便知道要来的人来了。
三个黑衣人整肃跪下,其中一人出声禀报:“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幕乌夜听完眉梢都没动一下,左手一挥,三人迅疾如风的消失在了原地。
☆、捕猎
抬首看了看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幕乌夜转身便走进了晨日的昭旭中,淡薄的金色铺撒开来笼了他一身,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重重森林中。
早上还是朝阳满天,过了午时天色渐渐yīn沉下来,像是要下一场大雨,竹林中安坐长廊下的少年闲散靠坐在栏杆上,手中端着的青花瓷杯竟是从蛮夷闳族烧灼的青釉仰锺式,端的是一种极品。
可是他却仿若未觉手中茶杯的珍贵,沿着茶杯边缘打圈,眼神迷离远眺,乌黑的琉璃眸色在暗沉的天色下光华无限,少年的轮廓已经明显长开了些,下巴更加的尖细英挺,眉眼目间温润如玉,嘴角浅薄的笑晕染种种风qíng。
竹屋前茂林无数,沙沙树叶声紧随而至,平静的午后在一声尖利的长啸中被打破,剑光从暗处打过,狠厉的刺向少年的位置。
少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见得如何的移动,下一秒却身至几丈外,手中满满一杯琼浆玉液竟未洒出一滴。
黑衣刺客见一剑未成,也顾不上呆愣紧随而来的第二剑气势更加雷霆万钧,裹挟着朔冬的凛冽,杀气阵阵。
叮的一声脆响,一双纤细比女人还要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松松夹住了他的剑端,少年似百般无奈:“舞萨,我跟你说过凭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能伤我半分。”
被称为舞萨的黑衣人未置一词,手中的剑未停,一套潜龙起水被他舞的jīng妙绝伦,可是招招不致命。
东燕启躲闪间轻叹了口气,轻折一支翠竹一记回身飞天挑开了黑衣人的面纱,一张清秀的脸就此露了出来,年纪比上东燕启大不了多少,眉宇间一颗美人痣如点睛之笔,这般清秀的少年硬生生的生出几分妩媚来,宛如他的名字,舞萨,舞着亡国之舞的萨士。
黑纱随风而舞,轻轻落在地面上,他透过飞舞的落叶似隔了千山万水般望着对面的少年,心底酸楚不堪,一口闷气吐不出来。
东燕启仍旧笑,手中的翠竹点地,白色长袍随风而舞,面目俊朗如月,那双眼睛似能摄魂夺魄,“今日刺杀我,并不是明智之举。”
舞萨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他,咬唇不语。
东燕启也不急着要治他的罪,右手的酒液端起,缓缓啜了一口,眼眸流转,在见着天空绽放的绚丽烟火时,唇畔的笑更深,丢了翠竹对舞萨道:“走,跟我看出戏去。”
舞萨愣了半响,东燕启是什么意思?自己可是来杀他的,他竟然不制裁自己?
回想起跟随东燕启的这几年,舞萨不禁觉得心惊骇然,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男人,若说他是一座悬崖,那么其深度恐怕是无底的。
背上早已冷汗涔涔,可是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恐怕沧làng那边也失手了吧?这一次他们真的难逃一死了!
秊族在蛮夷族有着不可估量的地位,从柳塘城经过夏阳洲便到了这个广袤无垠的秊族,秊族人生xing好战,戮野shòu,啖生ròu,个子魁梧高大,站在人群中是很容易认出来的。
沧làng来自秊族最高氏族之家,身手更是秊族之最高,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面前的女人双手怀胸高傲的斜睥自己,让他莫名的怒火中烧,几何时自己也成了囚中之鸟任人欺负了?他们秊族当真要灭在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手上?
他抹掉嘴角的血迹,单手撑地站了起来,脚背上被一支弯月刀定住,鲜血喷涌而出,他却恍若未觉:“你是谁?”
女子殷红嘴唇轻缓挑起,讽刺之极,没有回答他的话。
沧làng顿感羞rǔ,可是现在受制于人也无法。女子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女子先是一愣,然后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了原地,后面出现的赫然是一脸冰霜的幕乌夜。
见到幕乌夜沧làng心下一惊,随即狂妄一笑,伸手拔掉脚背上的刀,直指对面的男人冷嘲热讽道:“原来我还是中了你们的毒计,什么不计较我的身份?!全他妈的是骗人的!”
幕乌夜冷眼看着他发狂的样子,“就凭你也配刺杀主上?”话语中包含藐视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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